一双手慢慢摸向夏易安的脚,冰冷的触感还带着如干树皮般的纹裂,冷意擦过他的脚掌狠狠钳住一双脚踝,将正在酣睡的他一点点拖出被窝。
夏易安在睡梦中挣扎着,两脚用力死蹬,远处似乎有唢呐声震天的响,只有他身边静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除了脚上越来越冷的触感引得他不停下坠像是要溺闭一般外,再无其它。
可他家在二十三楼,他的卧室外还有封闭式大阳台,这样的高度和隔音,根本不应该听到外面的任何响动才对,更别提这让人毛骨悚然的湿冷触感。
夏易安知道自己又梦魇了,他蹬腿挣扎着,告诉自己只要醒过来就好。但那双手越钳越紧,似乎要将他直直拖入十八层地狱。
脚踝处传来沁骨的疼,唢呐愈发嘈杂,像是要用这种方式让他失去抵抗。可夏易安是个脾气倔的,唢呐的吵闹反倒激起了他的反抗意识,他偏不想顺了那双手的意。
然而仅凭双脚的蹬力并不能挣脱枯手的钳制,他的身体也触到冰冷的寒意,神智似乎随着身体的热度远去,他快要溺死在梦里了。
“喵呜!”耳边传来清晰的猫叫声,夏易安突然有了力气,扯着嗓子高唱起国歌来。
那双手像是没料到他有这操作,嗖的一下缩了回去,夏易安趁机手脚并用的挣扎着伸出手想坐起身,他唱完国歌又背‘富强民主…’总之思政课上学到的顺口溜半句都落下。
然而缩回去的手不等他下床,再度伸出来,手上皲裂的纹路里渗着鲜血,快而坚定的握上他的脚踝,一定要将他带到溺闭的空间里去。
夏易安吓一跳,嗓子都喊劈了叉,却只减缓了自己下沉的速度。
又是一声“喵呜”还伴随着东西落地的脆响声,夏易安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感应灯随即亮起,他看见自己周围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就连被子都好好的盖在身上。
一只肥肥胖胖的狸花猫蹲在床头,地上是碎落一地的玻璃杯碎渣。
“喵呜!”狸花猫歪头打量着夏易安,对自己打碎杯子的行为没有半点愧疚,主打一个理直气壮不怕挨揍。
夏易安大口呼吸着伸手抱住十多斤的胖猫,半晌才有了缓过来的感觉。他不敢乱动,索性用床头遥控器打开电视抱着胖猫看抗战剧混时间。
直到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落在地上,夏易安才敢试探着掀起被子下床,然而一双脚刚落到地上,夏易安的脸色就瞬间惨白,只见他的脚踝处,赫然是两道青紫的手掌印。
……
密室里的蛊虫不算多,但个个珍贵,放在懂行的人面前是千金不换的程度。只是在花祈远这里它们大多是他养来给玄幽当点心吃的,剩下一小半作用特殊的也不需要太麻烦,给足了食物都很好养活。
若是蛊苗族的人见他这样粗鲁的养蛊方式定要说他暴殄天物,可偏偏蛊苗族圣子都不一定养的活的蛊虫花祈远随手就能养的很好,个大白胖,听话还不闹情绪。
这便是花祈远的天赋了,玄门花家靠着一手掌心雷和八卦术在玄学界立足,传承百年是如今玄学界数一数二的世家。生出来的少主年纪轻轻就将本门术法融会贯通不说,更是养得一手好蛊。
也幸好他有一个野路子出身却自成大家的好师父,早早就发现了他在蛊术上面的天分并顶着花家家规执意教他蛊术,这才没有让他白白荒废了天分。
玄幽吃到自家主人投喂来的蛊虫,安安静静的趴在花祈远的肩上消化能量。花祈远到街口买了两个大包子和一杯豆浆填饱五脏庙,这才悠哉悠哉回铺子拿出被符箓裹成粽子的妖刀。
经过一夜的镇压,刀柄上红宝石颜色黯淡几分,整把刀退去古朴玄妙的气韵,平凡的像是哪条流水线上出来的仿古工艺品一样不起眼。
花祈远摇晃着刀鞘,语气散漫:“别装死,我知道你有意识。”
妖刀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不存在。
“装硬骨头?”花祈远嗤笑一声,口中不紧不慢的念诵法诀:“万变犹定,火随心生”。
一朵蚕豆大小的火光在他指尖晃晃悠悠的燃起,泛白的火光像是风一吹就要熄灭似的。
然而火焰出现的那一瞬间装死的妖刀立刻颤动一下,随后便见刀鞘上红宝石微亮,一缕煞气弥散开,包裹着刀把冲着花祈远不停的划动。
花祈远挑眉,倒是很快就意会到它的意思:“你这是在讨饶?”
刀把划动的更快了。
“不错,早这么识相就好了。”花祈远漫不经心夸赞一句:“你和昨晚上那家伙什么关系?”
妖刀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察觉到花祈远语气里的不善后凭借着本能讨饶,别的反应那是半点没有。
花祈远有些嫌弃:“傻了?只知道磕头?”
刀灵委屈,它说不出话又不会写字,连赖以生存的煞气都被镇压的差不多了,不磕头还能干什么?
正拷问着,花鹿年一阵风似的走进店里,手里还提着一兜水果和餐盒:“小师叔,事情已经解决,我来还愿啦。”
人们向神明许下心愿后要交付一定报酬叫还愿,花鹿年这样说只是戏称,但意思差不多。做天师一行有规矩,请人办事事成之后必须付出报酬,不然因果牵扯不清,孽力迟早会回馈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