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月城外,九野原。
三年前,这九野原的无边湿泽之上,突然多了许多奇珍异兽。有住在城外的百姓说,晚上看到一头纯白色的巨狮站在石头上,晒着月光,像传说中的神兽那样。还有人说,看到许多黑熊在夜里捕猎,吓人得很。
消息传到摘星阁,叶琥烦躁地揉着眉头,只得安排人手将这些狮岭城引来的灵兽,迁往九野原北侧唯一的树林中去,让他们远离人群,以后再做打算。
又过了些日子,正值辉月城热闹的五月,许多外来的商队都在这个时候进城,集市上人头攒动,不乏西域来的异族之人,纷纷聚集在辉月城,希望能用自己的产品换取晶石。
辉月城热闹至极,所有人都对这个五月充满期待,伸长了脖子想一览大街小巷的各种热闹,可没想到的是,一则消息给这个五月浇了一层油。
辉月城少城主叶沉溪,要比武招亲。
自古以来,都只见过男子为女子上擂台,从未见过女子为男子大打出手,那将是何等景象?人们议论着,翘首以盼擂台的来临。
另一边,摘星阁的书房里,一片狼藉。
那些珍贵的上古典籍遍地散落,一个个上好红木制作的巨型书架已经被拆成零件,成堆地躺在地上,一旁,一个少年还在挥剑继续拆,这架势看上去,要拆完整座摘星阁才能罢休。
“少城主,你别生气了,这是城主的意思,你改变不了的,小心气坏了身子!”冰轮在一旁着急地直跺脚。
可叶沉溪听了他的话,心中更气了,只觉得整个辉月城的拆迁大业刻不容缓,最好今天就统统拆完!
“他算个屁!凭什么他要我成亲,我就必须照做,他自己还鳏夫一个,少来管我!”叶沉溪手起剑落,又一个书架落地,冰轮看着只觉得肉疼,那可是用上百年的红杉木做的啊!
“可您这样,城主夜不会收回成命!如今您还被禁足,是不是得想点别的办法?”冰轮说。
叶沉溪倒是被他提醒了。
撒气归撒气,但他自己也明白,从小到大,只要是叶琥做的决定,绝没有回旋的余地。如今他做主,要自己擂台招亲,这事儿是万万不可更改的,必须得有人站在擂台上,决出个你败我胜,叶琥才会满意。
可是,赢了擂台之后,到成亲之前,这个过程,可以操作的可就太多了。
比如,未婚妻突发恶疾身死、赢了后觉得自己并非良配要悔婚、成亲的路上遇到山匪、远方的旧情人前来抢亲.....
叶沉溪看过那么多画本,都不是白看的,此类剧情发展,他一拍脑门就能想出来上百种。但想要剧情按照他想的发展,就必须要这个未婚妻配合他才行。
那些陌生娘子没有把握,可若是熟人赢了擂台......
冰轮站在一旁,眼看着叶沉溪脸上的笑容愈发怪异。
叶沉溪一改方才的愤怒与消沉,忽然笑得如沐春风,“冰轮,你帮我给青绕带句话。”
········
扶光别院。
“不去。”青绕斩钉截铁地拒绝。
冰轮着急得脸上直冒汗,围在青绕周遭不停念叨:“姑娘,我们少城主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热爱自由,潇洒不羁,哪是甘愿年纪轻轻就成亲的主啊!”
“他二十了,也该成亲了。”青绕补刀。
冰轮一听这话,发自内心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随即发现自己不能这样,要谨遵少城主指令。
“不是,青绕姑娘你可别这样说!我们少城主过去没少帮您,您就当还他一个人情,可好?”
青绕还是不理,任凭冰轮把嘴皮子说烂,她也是兴趣平平,绝不为人情而放下自己的底线。
“还人情”算个让她帮忙的理由,可还不够。因为如果要还这些命债,有的是其他办法,以身相许?
下下策。
冰轮见青绕软硬不吃,只好拿出最后一个筹码:“你不是一直想出城去吗?但城主一直没有松口,守城人只要一日还在,您是万万出不去的。但少城主说了,若是您答应帮他,事成之后,他不仅会安排您出城,还会送您一本札记。”
“札记......什么札记?”青绕问。
冰轮神色瞬间严肃,凑近在青绕耳边说:“是您师父叶珀,早年间亲手写下的札记。”
“师父她...”青绕的嘴里愣是张了又张,也没把话说完。
突然再次听到师父的名字,她竟有些恍若隔世。叶珀已经离世三年,当年的琥珀仙身陨事件,也逐渐从人们口中淡出,好像已经没有人再谈起她,甚至连她这个弟子也避而不言。
三年了,他们已经死了三年了。那些杀了他们的人,如今又在何处快活?可有遭到报应?
那些被她压下去的情绪,犹如洪水猛兽再次袭来,冲向她的天灵盖。
她的手微微颤抖,却也被眼尖的冰轮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