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珀已经带着赵追和青绕进屋两个时辰了,天几乎暗了下来,小花坐在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敖五也和小花一样坐在外面,送来的饭菜放在一旁,他一口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守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屋内,叶珀取下赵龟人为青绕施的针,针只是瞬间离了青绕,她便突然怒目圆睁,四肢血管暴起,几乎要将她撑破。
赵追再见此景,还是乍舌,他原本和敖五一样,以为这个姑娘没有什么武功,驭兽术是半吊子,剑术更是一窍不通,又怎会又有如此充沛的真气,充沛到她自己几乎无法盛盈。
叶珀没有说话,她静息运气,为青绕打通冲脉,将一股真气自她体内引出。
青绕似乎好受了点,她眉头逐渐舒缓下去,体温也渐渐降了下来。
“我为她疏散其中一道,让它们不至于再互相对抗,这样她能好受点。”叶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喝下。
赵追坐到她对面,好整以暇地安静等着。
果然,叶珀犹豫了会儿,开口到:“我反悔了,我必须带她走,她还不能死。”
赵追抬眼看她,语气不屑:“你之前修书与我,说时机到了,你会派人送她来赴死。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准备了十几年,你养着她,就是为了今日赴死!”
一语落下,如千斤重,叶珀轻叹,颓在原地,哪还有半点琥珀仙的神影。
“我没忘,我.....怎么会忘。”
叶珀捡回青绕后,不教她剑法,反倒教她自己不擅长的驭兽术,为的就是让别人以为她师出赵家。
因为在赵家,还有一个当年被叶珀带回来的少年,青绕必须替他赴死。
屋外的敖五望着天空的月亮,静静站在那儿。
赵追冷哼一声,指着床上的人对叶珀说:“你想让你的弟子活命,我又何尝不是?我们有约定在前——青绕入狮岭,敖五出狮岭。叶珀,做人是要讲信用的。你别忘了,陆空流,不能死。”
叶珀眼神狠厉,却碰上了更狠的赵追。十几年前的这俩人都没有想到,自己带回去的那个素昧平生的婴孩,如今竟如掌上肉无法割舍。
其实青绕自小便不适合习武,之所以练习御兽术,全靠叶珀勉强为之,以至于到今天也只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于叶珀来说,就算青绕习武会丢掉半条命,她也必须让她学,为的就是和陆空流狸猫换太子。
但随着青绕逐渐长大,她左一句“师父”右一句“师父”,在灵鹿峡与叶珀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泡软了。
听说青绕离开灵鹿峡后一路坎坷,在狮岭还差点暴毙而亡,叶珀夜奔千里,赶在那个人之前到了狮岭,她只有一个念头:不管过往如何,现在她绝不会让青绕死在别人手里!
“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是没有时间了,他快来了。”叶珀轻轻握住刚才从青绕身上取下来的琥珀龙牙。“你如果带走青绕,就算搭上我整个赵家,敖五也绝无可能从那个人手上活下来。你如何向陆兄交代?如何向.....”
叶珀思索片刻,脸色突然一变,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语气打断他:“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年交给你的,一定就是陆兄的孩子吗?赵追,我也是会说谎的。”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把赵追惊得愣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回神。
如果叶珀说的是真的.......那他在赵家养了十几年前的孩子,是谁?躺在一旁的青绕,又是谁?狮头客栈死去的少年们,又是谁......
“真狸猫,假太子,只有我知道。”叶珀又说。
叶珀面色不惊,随即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似乎在嘲笑赵追的单纯。
赵追沉声怒目,只想一拳砸在这个混蛋脸上:“叶珀,你究竟在做什么!”
“很简单,遵守我当年的承诺——保住陆兄的骨肉。所以,若今日赵家已经无法护这孩子周全,那便由我来。”
“那到底谁才是真的陆空流?告诉我!”
叶珀的眼神狠狠剜向赵追,活像一个隔空巴掌拍在他脸上:“我不会说的,你也别去猜,你只用明白,知道陆兄亲生骨肉到底是谁的,这世上,只我一人!”
赵追完全被搞蒙了。
叶珀趁机一把抓起床上的青绕,转身便往外撤。赵追一掌推来,叶珀微微侧身躲过,他掌未收回,只是略微翻转方向,直朝叶珀肩头推去。
“赵追,我不想和你打架,别逼我。”叶珀向后一退,再次躲开来。
“话不说清楚,休想逃!”
赵追双手翻转卷起长袖,手指便放进嘴里吹响了兽哨。
门外的敖五和小花最先反应过来,敖五起身急忙推门而入。他刚把房门推开一条缝,便连人带门一起飞了出去。
叶珀踹开房门,一手扛青绕,另一只手握着琥珀龙牙,用剑鞘挡拆赵追的攻击。
“赵追,你打不过我的,我今天一定要带青绕走!”
“我是打不过,但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赵家,想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珀踏墙而上,踩在青瓦之上,目标变得更大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赵家弟子都围了过来。
刚赶到的赵景深扶起敖五,纳闷问到:“怎么回事?怎么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