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淇细细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便有劳卫小姐了。”
“不过,晏四小姐既然身体不适,为何把所有伺候的婢女都遣走了,连贴身侍女也不在身边?”卫南珊话峰突然一转,看她的眼神中有些许探究。
一般人听了这话,都会认为卫南珊是怀疑自己也有嫌疑,但晏相淇没有丝毫祸水上身的慌乱,她笑了笑:“卫小姐这是在怀疑我自导自演?”
卫南珊:“我并非此意,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晏四小姐的名誉,也关乎卫府的名声,我实在不敢大意,不能放过丝毫蹊跷之处。”
晏相淇微笑:“我明白卫小姐的担忧,但若真是我主动将侍女都支开,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图的是什么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不顾一切把自己的名誉毁掉,谁会吃饱了撑着做这事?这完全就说不通啊。
卫南珊深吸口气,这事她也知道没有道理,可今天发生的太过蹊跷古怪,她找不到漏洞和出错,怀疑和猜想也无法得到证实。
“如此,是我太过紧张了,还请晏四小姐切莫放在心上。”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院子门口的男人,细一定睛,忍不住惊呼一声:“虞,虞大人?”
所有人的目光皆朝虞舟渐望过去,心中不免疑惑,虞学士为何也会出现在这儿?难道也是过来看热闹的?
虞舟渐抬手略施一礼,像是看清了众人眼中的疑惑,主动开口道:“我从卫兄书房过来,正巧碰上晏小姐,便与她同行。”
众人听了这话,原本对晏相淇说的话或许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下顿时疑惑消散了个干干净净。虞舟渐因为前两年中状元的事名声大噪,所有人对他都有所耳闻,都知道他的为人品行,见晏相淇是与他过来的,顿时也都相信了晏相淇的话。
卫南珊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笑容道:“今日实在是我的疏忽,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时间不早了,还请大家回到宴席上。”
众人这才纷纷离开了拥挤的院子。
晏相淇看着众人接二连三地离开,又看着晏青宓魂不守舍的模样,只觉心中好笑。
她走在末尾,与人群有一段距离。
过了一会儿,晏相淇突然开口:“今日多谢虞大人多次替我解围,否则单凭我一张嘴,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他们。”
从方才过来本打算去花林,却“意外”和她来了这儿,目睹了这么一场乌龙,虞舟渐看起来却神色如常,似乎对她今日各种奇怪的经历都不甚在意,只是笑了笑:“我本就与晏姑娘一同过来,自然是说些我知道的。”
晏相淇闻言也笑起来:“方才在那边待那么久,倒是没有注意到虞大人的身影。”
虞舟渐一只手背在身后,嗓音温润:“我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隔着玉兰林,晏姑娘见不到也情有可原。”
晏相淇这便知道他在男女宾客汇合在一起之前就离开了。
两人走了一会儿,晏相淇接着问他:“方才听虞大人和卫大人似乎在谈江南水灾的事?”
虞舟渐点点头:“早春那边下了近一个月的暴雨,洪水冲垮了很多堤坝和农田,百姓损失严重,朝廷近来正在选派官员过去协调治水安民。”
晏相淇转头看他:“卫大人似乎……想让虞大人去。”
虞舟渐无奈失笑:“卫兄太高看我,总觉得我能胜任此事,只不过我从前从未接触过,万不可大意。”
你的确能胜任此事,晏相淇在心里默默地说。
上辈子虞舟渐和好几位官员一同南下,治水任务完成得几乎挑不出毛病来,受了皇帝好一番赞扬,后来再有水灾出现,治理官员几乎都要拿此事作参考依据。
“虞大人心系百姓不敢大意,所以不免有些担忧,不过治水是众多人一同协作治理,虞大人不如放宽心,给自己一个机会。”
虞舟渐听见这话,脚步停下来,看向她:“恕我直言,晏姑娘似乎很放心我去做这件事?”
晏相淇笑了笑,抬头看他:“其实江南水灾的事我也有耳闻,这次水灾损失严重,牵连的地方远不止江南,连我家常年合作的成衣铺子也为此损失严重。治水一事于国于民都是关乎生计的大事,的确不可懈怠。”
“但方才卫大人说得对,没有谁生下来就会某件事,我相信以虞大人的能力,一定会认真对待此事,所以才想告诉你,放手去做。”
虞舟渐看了她一会儿,方转头继续走:“多谢晏姑娘这份信任。”
晏相淇也不知他是否把自己这话听进去了,想到反正上辈子虞舟渐去了的,他听没听进去倒也无所谓。
然而虞舟渐话锋却突然一转,道:“说起来,上次在诗会上,我还没来得及拜读晏姑娘的诗作,你就匆忙离开了。”
啊?
诗作?
虞舟渐对上她有些懵的脸,眼中惑色流露出来:“晏姑娘已经忘了吗?”
晏相淇眼珠一转,这才想起来那天在他面前胡诌的一通话。
她无语地闭了闭眼,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啊……上次走得太匆忙,一时忘了给你,回去后还遗憾了好久呢。不过真是不巧啊,我没有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到虞大人,所以没有带。”
虞舟渐眼睛弯了弯:“无妨,我近来正好比较清闲,晏姑娘回去后派个跑腿的送到我府上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