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任思随着晏相淇回侯府时,恰巧碰到了外出的晏仲延。
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晏仲延,她名义上的父亲。
哪怕是重生前,她也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晏仲延一看她带着个陌生外男回来,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你身为侯府的小姐,整日不好好待在家中就算了,如今还随随便便带外男进来,你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
晏相淇在心里冷笑一声。规矩?他所谓的规矩,就是十几年来几乎从未主动踏足过停云院,像对待下人一样对待阿娘和她么?
但尽管心里这般想,她面上却表现出怯懦和害怕来:“父亲……阿娘身体久未见好转,女儿听闻这位赵大夫医术甚好,所以想请他为阿娘瞧瞧身子。”
晏仲延目光在赵任思身上来回审视了片刻,眼中鄙夷更甚:“眼巴巴地往外请大夫,是我府中没有大夫么?”
赵任思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屑,顿时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晏相淇闻言,咬了咬唇,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说出口:“府里的大夫……昨儿被喊去李姨娘那边了,说是姨娘身体不爽快,走不开,所以女儿才……”
晏仲延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脸上神色,不禁想起昨天胡氏对他说的事,立马想到芳瑶那娇纵的性子,昨天受了委屈,只怕是故意在使脾气。
如此,倒也不意外。晏仲延收回目光,只丢下一句:“瞧完了病就赶紧送人离开。”
晏相淇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眼中不免露出些许讥讽来。
到了停云院,芸姨娘和饮玉见她们带了个陌生外男回来,目中皆是好奇,书禾笑着给她们解释了缘故。
芸姨娘听完后,无奈道:“我的身子向来如此,府里的大夫不早瞧过吗,何必还特意请这位大夫大老远跑一趟呢?”
晏相淇安抚她坐下来:“阿娘,换不同的大夫多瞧瞧总归没坏处,说不定还能瞧出不同来呢。”
芸姨娘闻言失笑:“看你说的,都是同一个身体,还能瞧出不同来?”
话虽这么说着,她还是伸出了手,让赵任思给她把脉。
赵任思专心给芸姨娘诊脉,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表情逐渐凝重起来,眉头微皱,似有疑惑之色。
“夫人,可否张开嘴,让赵某瞧一瞧?”
芸姨娘虽不解,还是照做了。
赵任思道一句冒犯了,站起身来观察她的舌头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他重新坐下,拧着眉问:“不知夫人平日里身体有哪些不适的症状?”
芸姨娘被他严肃的神情带得有些心揪起来,忐忑地想了想,道:“除了多年的老毛病外,总是容易疲惫,浑身提不起劲儿,稍微多动一会儿便觉得乏力喘气。”
书禾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赵大夫,姨娘她怎么了,可是有问题?”
晏相淇不动声色让人把昨天熬药的药罐子拿进来:“赵大夫,这是我阿娘这些年来喝的药,里面的药渣还没有倒掉,您看看这幅药方子要不要改一下,说不定会更有效果一点?”
赵任思闻言,看向药罐,用汤勺轻轻翻动里面的药渣,过了一会儿,他不禁轻嘶一声,脸上疑惑之色更甚。
晏相淇见状,眼珠转了转,不由不好意思地笑道:“让赵大夫见笑了,这药罐用了许多年,边上的药垢都积起厚厚一层了。”
“不必在意,这倒没多大……”赵任思下意识开口,可在看见药罐边缘的污垢时却忽然顿住了,不由伸出手,在罐子边缘抠下一小块药垢来仔细观察。
晏相淇一颗心怦怦跳起来,面上却装作不解地问:“赵大夫,怎么了?”
“奇怪……”赵任思拧眉打量手里的药垢碎渣,按理来说,常年积出来的药垢都是呈乌黑色,为何这药垢里掺杂着灰白?
他不由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银针和白布来,重新在药罐子上取了些许药垢,开始仔细观察研究。
屋里的芸姨娘和书禾饮玉等人见状都不免好奇疑惑,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不敢开口打搅。
不知过了多久,赵任思一脸凝重地抬起头,对她们道:“夫人,这药渣里,掺了毒。”
此话像惊雷一般,吓翻了屋里众人。芸姨娘脸色苍白:“有……有毒?”
书禾不由提高了声音,厉色问:“赵大夫这是何意?”
赵任思道:“方才我观夫人的脉象便觉不对,夫人虽各种毛病不断,可五脏六腑却隐隐……呈衰败之色,实非寻常脉象应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