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拱手行礼:“在下姓潘,单名一个井,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晏相淇回礼:“我姓晏。”
潘井此前便知与他合作的是忠靖侯府里的人,之前与他交接的是个婢女打扮的人,今天来的却是另一个年轻的姑娘,又听她姓晏,便知是候府的主子了,立时便道:“原是晏小姐。”
晏相淇把来意说明,前段时间书禾已经过来道明了意外,潘井虽表示同情,可当初白字黑字画了押的单子,他也无法更改,只给她们放宽了期限。
今日这位晏姑娘却说所有东西都已备齐,潘井短暂地意外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想到了其他办法,便道:“正好潘某正在想如何去补这个缺口,既然无事发生便是再好不过。”
说着,便派人去外面卸货清点。
把这桩事彻底了结,晏相淇心底微微松了口气,也有了好奇的心思,随意与潘井交谈了几句。
论忠靖侯府的公子小姐,最有名的当然是才女晏青宓,潘井未曾窥见过晏青宓真容,眼前的姑娘衣着穿戴朴素,应该只是侯府里的庶女,然而她通身气质难以让人忽视,言语礼节皆到位。潘井做事多年,练得一手观人的好本领,一番交谈下来,心中早已对眼前的少女暗暗赞赏,是以态度十分平和有礼。
见她言语间对来宾楼似乎有些兴趣,便道:“潘某主要负责酒楼里管理方面的事务,若晏小姐有兴趣,潘某可引姑娘参观一二。”
晏相淇着实有些意外,寻常酒楼对内事务一律都是对外保密的,而来宾楼竟如此放心胆大,她不过随口一问,便直接邀请她参观。
她在心底再次感叹,不愧能做强做大且屹立京城这么多年不倒,这份气度和胸怀远非常人所有。
言至此,晏相淇也没和他客气,随他一起在酒楼转了一圈。
一通下来,晏相淇心中对潘井啧啧称赞,感叹来宾楼真是善用人才。
此时还不是用饭的高峰期,晏相淇在来宾楼吃了一顿茶点,随潘井一同下楼。
只是走到了楼梯转角处,隐隐听到了一旁的包间门打开,随之一道温润的男声不紧不慢地响起:“既然如此,那便辛苦彭老板为我准备这次宴食了。”
晏相淇一愣,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回头看去,见一旁的包间门口,出来了两个男人,头一个是个紫衣的陌生阔面男人,而在男人身后,是一道高立的青袍男子。
男子面如美玉,墨眉星眼,五官锋利立体,长发用简单的一柄玉冠束起,一身青袍显得俊逸出尘,宽肩窄腰劲腿。紫袍阔男人本就生的高大体壮,可他在一旁并未显得有丝毫瘦弱,反倒更觉挺拔颀长。
男子似乎感受到注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微一偏头,对上了站在下方楼梯上的晏相淇的视线。
晏相淇方才听见声音便觉有些熟悉,待看见他出尘非凡的面容时,一下便想了起来。
这正是上辈子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工部侍郎虞舟渐。
晏相淇记得那天初见虞舟渐时惊艳的场面,上辈子那时他应该已经快而立之年,然而容貌却不输谢景湛半分,而今一看,眼前的男人比起上辈子初见他时还要令人惊艳,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如美玉,却又不失阳刚雄健之气,一切都恰到好处。
虞舟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般惊艳怔愣的眼光,只礼貌笑了笑,对眼前的女子微微行了一礼,随后便把目光收回到身旁的友人身上。
晏相淇此时反应了过来,立马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目光有多不妥。她忍不住有些脸热,按理说上辈子看惯了谢景湛那张脸,她应该对外表非凡的人见怪不怪了,怎么今日如此失态?况且还不是头一回见他了。
虞舟渐与紫衣男人似乎也要下楼来,因此一面交谈一面走了过来。
“虞学士,你这番宴请的要求老朽可是闻所未闻,属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虞舟渐温润好听的声音响起:“彭老板不必如此谦逊,虞某是头一回安排这等事务,彭老板经验丰富,只能拜托你对此事多加上心了。”
晏相淇跟着潘井下去,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隐隐了然。
来宾楼向来是官员还有文人雅士们宴请的热衷场地选择,看来虞舟渐今日来这儿也是为了安排此事。
晏相淇到了大堂便与潘井辞别,身后的交谈声也渐渐远去,她出了酒楼,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索性不再耽搁,径直上了马车,回侯府。
回到了停云院,没被批准与她一同出去的饮玉立马跳了出来:“小姐,事情解决得怎么样?酒楼老板没怪我们吧?”
晏相淇好笑,一边告诉她结果一边往屋内走去。
饮玉听了兴高采烈:“我就知道一定没问题!这下好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这段时间咱们也不用再天天熬夜绣东西凑钱了!”
说着,两人一同进了屋,准备把消息告诉芸姨娘。
屋内,芸姨娘正坐在桌边,书禾端着一碗药,见温热正好后,便把它递给芸姨娘。
晏相淇进来便看见这一幕,瞳孔猛震,下意识就扑过去,抢过药碗摔倒在地,尖声道:“阿娘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