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心下一转,倒也明白了些许,李芳瑶素日里仗着侯爷的宠爱不免有些嚣张跋扈,停云院那边又向来低调柔顺,估计这回是把人欺负狠了,孩子看不过去,特意跑这儿来闹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起来走到晏相淇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淇姐儿,这事儿确实是你姨娘失了分寸,让你阿娘受了委屈,不如这样,缺了多少,我派管事把东西都给你送到停云院去。芸儿既然喜欢种些东西,我再单独在停云院旁边给你们划出来一块地,她平日里多动动也好。”
说到这儿,她又转身对李芳瑶道:“那下人对主子不敬,你这回也要好好管教管教,好好给淇姐儿赔一笔银子。至于那块地,左右都是在府里,我倒不在乎你们做什么用,只是不要为了这点纠纷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你们看看怎么样?”
胡氏话说到这份上,周围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晏相淇低声说好,只是脸上表情仍然有些不服气。
李芳瑶心中有气,但碍着胡氏在场只能生生憋住,吩咐莲心去里面取银子来。晏荣婉在后面恨恨地看着晏相淇,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康达在胡氏下了命令后便被人拖下去打板子了,一时叫得哭天喊地,打板子的人嫌他惊扰了里面的主子,索性扯块破布堵住他的嘴。
等莲心把银子交到饮玉手里,胡氏才开口道:“行了,此事到这儿就结束了,你们今后都要以此为戒,若是因为一个下人就伤了一家和气,多叫人笑话?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淇姐儿,你随我一道出去。”
李芳瑶与晏荣婉一同福身:“侯夫人慢走。”
晏相淇跟在胡氏身后,走出去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李芳瑶道:“姨娘,方才我忘记说了,您屋里守院子的婆子也该好好管教管教,我来时她连礼都不知道行一个,不过姨娘不必担心,方才我已经替你教训了她,赏了她一耳光。”
李芳瑶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如此便多谢四小姐了。”
等晏相淇出了门,晏荣婉一脸怒意,终于忍不住了:“阿娘,那晏相淇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害你,不出了这口恶气我实在难受!”
李芳瑶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不过一个臭丫头片子,当真以为靠着侯夫人就能相安无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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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晏相淇随胡氏出了院子,胡氏对她道:“好了,我知道你心中有气,都是一家人,这事就此作罢。”
晏相淇垂着头,虽没有说话,可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恨还是没有逃过胡氏的眼,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晏相淇的肩:“回去吧,待会儿我让管事把东西都送过去,你看看少没少。”
晏相淇福了福身:“相淇谢过母亲。”
胡氏点点头,看着她慢慢走远,这才转身离去。
待回了主院,下人们道侯爷刚刚下朝回来,正在里面用饭。
胡氏进去,遣退了伺候的丫鬟,坐到忠靖侯身边,亲自给他倒茶夹菜。
晏仲延低头吃饭:“夫人方才出去干什么?”
胡氏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把早上一番闹曲说给他听了。
晏仲延听了后,竖眉一皱:“为了区区一块地闹成这样子,像什么话!”
胡氏劝解道:“侯爷别动怒,说起来都是因为那不长脸的下人,芸儿妹妹身体向来有疾,在里面种了药材竟被下人给拔了,淇姐儿一片孝心气不过,所以才找过去。”
晏仲延闻言,冷哼一声,眼里一片浓烈的厌恶,那院里的人皆是贱奴出身,见识也这般短浅,活活闹出一通笑话,哪有一点儿侯府小姐的气质?
想到这儿,便不免想起了从来没让自己失望的长女,他轻叹一声,问道:“阿宓呢?今天出来了吗?”
胡氏听他一问,眼里顿时染上了担忧无奈之色,她轻轻摇头:“这一个多月以来,就昨日被劝着出了一趟侯府,昨夜早早就回来了,听婢女说,阿宓昨夜回来时魂不守舍,像是更……”
晏仲延闻言,只得长叹一声,二人皆是无言,过了不知多久,他才道:“罢了,眼下外面风言风语,她不出门也好。”
胡氏愁容满面,看着晏仲延,似是有话想说:“侯爷……”
但他只摆了摆手,胡氏一顿,到嘴边的话只能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