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果然如她所料,尹二小姐摘得冠首,随后便是晏青宓。
轮到公子们投壶射弈时,小姐们便到长廊上观看,好作观察点评。
其实不必小姐们点评,中了多少各有不同的彩头,依据最后谁得的彩头最多最好便可知道谁最厉害,只是宴会本就为各位年轻公子小姐们而设,其中有多少暗戳戳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晏相淇本就默默无闻,有无她的票选都不重要,她便寻了个角落默默待着。
男宾们表现如何晏相淇不知晓,只是在听到女客们一阵激动不已的躁动和欢呼时她便知道,谢景湛上场了。
随后便是安静与欢呼交替,晏相淇知道他接二连三地中了彩头。
又是长久的期待与安静后,空中响起了一声“咻”的破空声,与此同时还有女子的惊呼声,下一瞬,羽箭势如破竹般越过长廊中众多的女客,沉闷的一声重响,钉在了晏相淇面前的木桌上。
箭矢已入木三分,平滑的桌面也已经开裂,而羽箭上赫然挂着一个红布包头,因着箭身从红布包的边缘穿过,所以红布包在羽箭上摇摇欲坠。
长久的沉寂后,晏相淇从茶杯上挪开颤抖的手,呼吸颤动几分,抬头看向长廊那边同样吓呆的人。
这时始作俑者从人群中出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弯腰行礼,垂眉敛容道:“是我的不是,让四妹妹受惊吓了。”
晏相淇还未说话,紧跟着又来了一个人,一边拱手作揖一边歉容满面道:“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不小心碰到景湛兄,让他失了手,险些伤了姑娘,姑娘没事吧?”
晏相淇尚未从后怕中缓过来,只轻轻摇摇头:“我无事。”
这时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纷纷围过来关心,晏青宓过来问道:“没事吧?可有受伤?”
晏相淇摇头:“长姐,我没事,只是吓到了。”
尹二小姐放松地唏嘘一声:“这就好,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晏妹妹,你怎么不过去和我们一起看呢?一个人孤零零坐这儿,还差点伤到你。”
这话晏相淇不好接,她却注意到面前的谢景湛抬手握住桌上的羽箭,一把拔了出来,拿下上面的红布包,拆了开来,是一只白玉腰环,一旁的尹二小姐有心想把此事翻篇,见了便笑道:“谢公子果真好箭法,即便方才剑走偏锋,却还是中了今日最好的……”
晏相淇并未仔细去听她们的对话,只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时一只瘦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躺着那条腰环。
她愣神,抬头望去,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瞳孔中:“今日是我的错,这腰环就当给四妹妹赔个不是。”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这彩头虽设的多,可大部分都是些共通的东西,也就是男女都可用,但其中又不乏有些巧思,譬如这腰环,若是赢得者将之送人,若送给男子,便可表兄弟之谊,若是送给女子,这其中的心意……
谢景湛若是要将彩头送人,无疑是要送给他的未婚妻……
晏青宓率先反应过来,轻拍晏相淇的肩,柔和地笑了笑,:“是啊,景湛哥哥今日的确有些鲁莽,该给四妹妹赔个不是,四妹妹你收下吧。”
晏青宓这话出口,既让所有人原本有些异样的心也就散了不少,也将晏相淇要拒绝的话挡了回去。她看了看笑着的晏青宓,又看了看似乎没发现有些异样气氛的谢景湛,嘴唇动了动,最终伸手接下了腰环:“多谢……谢公子。”
一出闹曲就这么结束,所有人纷纷离开,唯有晏荣婉睨她一眼,发出一声轻嗤,转身快走几步,亲昵地挽上晏青宓,说说笑笑了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父亲让所有人一起出来吃饭,晏相淇安静地坐在阿娘旁边,静静地看着晏荣婉和晏方昀围着父亲和李姨娘撒娇说话,一家其乐融融。
菜都上齐了后,晏青宓才姗姗来迟。
没过多久,晏荣婉眼尖的看着晏青宓夹菜时露出来的一截手腕,惊叫道:“长姐,你手上这镯子真好看!是新得的吗?怎么没见你戴过?”
一时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到晏青宓身上。
晏青宓似乎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嗔道:“不过是个普通的玉镯子,哪有那么夸张。”
晏荣婉看着她透着粉的脸颊,顿时心知肚明,故意揶揄打趣:“我明白了,原是姐姐没得到今日的彩头,所以不知是哪家公子特意赔给姐姐的。”
其他人不知今日发生何事,闻言纷纷询问。
晏青宓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恼地作要打人的状,晏荣婉则故作害怕,躲到了父亲晏仲延身后,其他人则慈爱地笑了起来。
“小姐,小姐?”
晏相淇骤然回过神,便看见饮玉正疑惑地看着她。
她定了定心神,问:“怎么了?”
饮玉道:“小姐,我方才问你是否要派几个女婢在这儿照顾八皇妃,可你好似神魂出窍了一样,怎么叫你都不应。”
晏相淇并未具体解释,想了想,问道:“外面的郑准怎么说?”
饮玉听了这话,神色忿忿不平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曾想突然响起一道苍老严厉的声音:
“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