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心做起事来时间便过得飞快,没多久饮玉便进来提醒她,该去请安了。
晏相淇收拾好一切,便往静安堂去了。
此时天刚亮不久,积了一夜的雪刚被下人们扫走,是以很快就到了静安堂。
伺候谢氏的老嬷嬷出来告诉晏相淇,谢老夫人刚起,老嬷嬷请晏相淇坐了片刻。
过了大约一刻钟,谢氏驻着拐杖缓缓出来了。
晏相淇低下身去:“侄媳给姑母请安。”
谢氏目不斜视从她面前走过,走到主椅上坐下来。
“起来罢。”
晏相淇重新落了座。
谢氏接过老嬷嬷递过来的热茶,先慢条斯理地漱了漱口,又饮了一口茶,这才看向晏相淇。
“你昨儿什么时辰回来的?”
晏相淇答道:“大约酉时,侄媳昨日回来时正好路过药材铺,铺里新上的老参已经到了,侄媳便包了带回来,想着昨日不早了便没扰您,待会儿侄媳便让人给您送来。”
谢氏神色并未见多大的变动,只看了几眼这个侄媳妇。
景湛刚接她回来的那两年,她是看这个阴差阳错进门的侄媳妇哪哪都不顺眼,一个没落侯府的庶出小姐,生母还是奴婢出身,竟然配给了她家景湛。
想她谢氏一族,好歹是前朝皇室,当今梁朝开国皇帝亲自下旨赐崇德公封号以善待谢氏一族,她及笄后没多久虽远嫁,可也知晓景湛从小在京城的名声,能文会武,三岁学诗,五岁会吟诵,谁能想到竟会取了一个奴婢出身的庶出小姐?
但想到这件事说到底,两个孩子都是被有心的人陷害,她心里纵使有气,也无处发火。
只好认真教晏相淇礼仪管家,脱去小家子气。
这些年下来,她没少给她苦头吃,小丫头倒也没抱怨,默默受着,虽然还是比不上已故大嫂的风范,这几年倒勉强够得上崇德夫人的称呼了。
谢氏叹了口气,道:“昨儿是怎么回事?景湛无故带回来个女子做什么?”
晏相淇听见这话便知道谢氏已经听说了昨日下午的事,只是看来还不知晓那女子是谁,她心里斟酌着字词,正想着怎么说时,却听见外面来了人。
来人走得匆忙,到了门口又不进来,只探头探脑往里瞧,显然是来找晏相淇,只是顾忌着谢氏在场,支支吾吾又打算退出去。
来人是前院洒扫的昌二,原本不是崇德府的家仆,妻子早故,只是在城南带着女儿讨生活,前几年昌二因为女儿病重在买药路上被几个醉汉抢了钱,昌二哪能如他们的意?只是寡不敌众,险些被醉汉打得丢了性命。
那时路过的晏相淇见此便随手帮了一把,也不以为意,只是那昌二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四处询问恩人名讳,得知是崇德府的夫人后,便日日蹲守在府外,想和当着晏相淇的面道谢。
晏相淇见他风雨无阻来这儿,是个品行不错的人,便收他们父女进府,指了个活儿给他们干。
当时谢氏也刚来没两年,正是处处教看晏相淇管理崇德府的时候,见她随便从外面带回来两个仆从,心中本是不乐意,但见这父女俩做事勤恳,为人本分,倒也没说什么。
谢氏注意到他,眉头一皱,先开口道:“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成何体统?”
昌二见谢氏出声,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从门外漏出脸来:“老,老夫人,夫人。”
晏相淇见他来得突然,问道:“什么事?”
昌二觑了眼谢氏,看向晏相淇,道:“回夫人,小的今早洒扫时,松落阁那边的人说是……里面的人昏倒了,让我来请示您,我去了主院,她们告诉我您往老夫人这边来了,所以我才过来。”
晏相淇闻言秀眉狠狠一蹙:“昏倒?怎么会突然昏倒?”
谢氏听了昌二的话,却是道:“哪儿来的娇生惯养的人?在我们这儿住了一夜就昏倒了?”
昌二有些杵谢氏:“小,小的也不清楚。”
晏相淇却是蹙眉思忖,晏青宓不过才一夜便骤然昏倒?她突然想起昨夜饮玉回来说的,松落阁那边众多侍卫把守,一片漆黑,像是没有个伺候的下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总不能啥也不管,思及至此,晏相淇起身:“我过去看看。”
又转身对谢氏福了福身子:“姑母,侄媳先告退了。”
谢氏看着晏相淇转身出去,步伐有些许急促,她握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放下茶杯,沉吟不语。
谢氏想着方才晏相淇的神情,一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像是景湛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她倒认识一般。
那女人到底是谁?
谢氏想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拿起拐杖。
一旁的嬷嬷赶紧上前来搀扶她。
“走,去松落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