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上太冷,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结束,沈溪行难免打了个哆嗦,心下略宽,他再次呼唤清然名字之时,却意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虽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对着绝壁之上的人大声传音道:“殿下……可有看见仙师?”
沈辞一腿弯曲着,搭手倚之,另外一边懒洋洋的垂在崖壁上,左肩停留着一只苍鹰,右手百般无聊地转动着一只彼岸花,静坐壁上观,俯瞰崖下暗,一脸举世混浊我独清。
“有些匪夷所思……”沈溪行心里无情吐槽着,密室一别后,他再也没见过沈辞了,他留下那句“结尘缘,算功过。”还一直留在困扰着他。不知他要结谁的缘分,又去算谁的功过。
沈辞一直看着他的彼岸花,晾了沈溪行好一会。不久后,他冷笑说道:“有时我会觉得,仙君过得挺潇洒,什么都有了,失去的可以重来,不必郁郁寡欢,有人给你回应,有人听你倒苦水,有人……”
他说着说着,转过脑筋,觉得自己言之过矣,故掐断了话,重新正经起来:“好久不见,仙君。”
“离云呢,殿下如此云淡风轻与我侃侃而谈,应该对着地九天的事情很了解才对,不妨先回复我的问题。”沈溪行的语气硬了上去,瞳孔一缩。
言闭,他脚下的石刺猛得撞到墙上,石头与石头相撞,石刺谈笑间化为一摊齑粉,灰溜溜滚下山崖去。而他凌空一跃,落脚到对岸的石刺之上。
石刺一个接一个地碎裂,沈溪行像是在屋檐上逃跑的刺客一般,转身飞跃,点足撑地,又跑又跳,直到跑到山壁尽头,石刺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碎裂。
“仙君好体力,好能耐,沈某佩服。”沈辞的笑累意满满,提不起一丝认真。他平时的吊儿郎当十有八九都是他装的,笑着逢迎,说话句句不离玩笑,第一次见他的人会觉得他热情大方,认识久的人会觉得他没个正形。
沈溪行时常不懂他的逻辑,比阴晴不定更难琢磨,想什么来什么,完全不管他人的想法。他连翻带跳奔走了好一会,额间起来一层薄汗:“有事直说,没事就滚。”
“哈?我还是第一次听仙君说话如此直率——那仙君居然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好隐瞒。仙君知道这地方叫地九天吧?”
“又如何?”
沈辞闻此,起身站立,肩上的苍鹰也随着远去,他眼神阴翳,深沉不可说,“若我没有猜错,仙君定然恢复了部分记忆,剩下的记忆,就由我替你补全如何。”
苍鹰在两侧绝壁之间盘旋,一阵疾风呼哧呼哧掠过,将先前的碎石齑粉扬起,沈溪行站在一片混沌之中,横剑而立,思索良久,才犹豫道:“条件呢?”
“回到你的前世,去找一个叫做迟霜寒的人——救她。”沈辞咬着牙说出最后两个字,心中不甘又无奈,恨不得即刻夺舍到沈溪行身上。
又是那个姑娘,她到底是谁?沈溪行低头沉思了片刻,“若我说不呢?殿下又会拿我怎么样。如果那个人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殿下为何不自己去救?”
“我当然不能拿仙君如何,只不过离云上神就不一定了。”沈辞威胁道,他将筹码捏在手里,不怕有鱼儿不上钩。
沈溪行心中气焰生起,指尖深陷入掌心之中。清然的地位和沈辞近乎一致,唯一不可知的事两人的实力,他从前若是能见到他们打个架,过过手,大抵也能分清个高下。
可如今,沈辞既已说了清然为把柄在他手中,大概率不会有误差,不然离云那家伙早些时候便回来了。让他不解的是,为何沈辞指名道姓请他去。还要去救一个人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的人……
良久后,他说道:“殿下莫非是想用血轨术,往事千端不可逆,你却让我去救一个人……血轨术之所以能改变轮回双方的记忆,可唯独不能救人生死。更何况,那位迟姑娘早已离去多年,并非命转两世不渡忘川之人,我能进血轨术的阵法,但她不能,同样无济于事。”
话落下,沈溪行借剑跳上绝壁之上,与沈辞隔着深渊对立,他抽出长剑,横于胸前,势要与沈辞一战。
“殿下,恕我无能,不敢从命。”沈溪行语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把离云还给我……”
沈辞沉默,抱剑不语。
沈溪行心想着,清然不在一分钟危险便多一分钟,见他长久缄默,直接挥剑上前,剑锋破空,划开凝结的时间。
剑尖将刺到沈辞胸前时,他悔恨说:“小池死了。”
沈溪行收不回剑,手臂骤然一转,剑插到岩石上,不可置信,急忿怨痛敲上心头,“你说什么,小棠她,你再说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是轮回两世难渡忘川之人吗,小池当初怎么来到南门的,应该不用我提仙君回忆吧。迟霜寒就是前世的池棠,仙君明白了吗?”
山崖之中,忽然一声巴掌响,夹壁山谷会加大风力,一会压扁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