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当场就被送到神药峰的药田,给一大片快要成熟的灵植除草。
赵炎炎和贺流虹依旧被分到同一块田,药田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山顶。
执法堂的人一走,赵炎炎就凑过来拉着她说话:“师妹,你是第一次被执法堂抓吧,没事,那就是一群只会拜高踩低的白痴。”
贺流虹:“哎。”
“别垂头丧气啊,就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贺流虹心想幸好这三天没有需要完成的悬赏任务,否则时间一耽搁,很多发悬赏的人就有理由扣她的钱了。
她和赵炎炎互相正式认识了一下,赵炎炎是炼器堂堂主的亲传弟子之一,炼器堂堂主和执法堂堂主关系不好,所以这次的加罚很难不怀疑有徇私枉法的成分。
赵炎炎翻着白眼骂骂咧咧:“周无疾他在神气什么,他说画上的人是他师父就是了?”
“全天下眼尾长泪痣的美人多了,有种把风月宗那群故意往脸上画泪痣的都杀了?”
“他师父都没急,他急什么。”
“没见过这么自作多情的,不仅天玄宗所有好东西都归他们神月峰,就连泪痣美人都成他师父专属了?”
“恶心!我看他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流虹不敢搭腔,锄草三天带来的损失已经很让她肉痛,她不想再被继续加罚了。
赵炎炎骂累了就歇会儿,歇够了再继续骂。
贺流虹脑瓜子嗡嗡的,心想修真界有人以画入道,有人以琴入道,还有人盯着一朵花时间久了也能入道,这个炼器堂师姐该不会等会儿以骂街入道了吧?
她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机械地拔着生长在灵植周围的杂草,任由脑袋放空。
赵炎炎递给她一杯水,说:“师妹,喉咙干了吧,喝点水。”
贺流虹瞧了一眼对方有些起皮的嘴唇,没说自己的喉咙其实还好,毕竟没有像对方一样过度使用。
她接过那杯水,张嘴正要说声谢谢,脚下的药田忽然晃了几下。
刚开始她以为是错觉,直到整座神药峰、整个天玄宗、乃至整个修真界都微微摇晃了几下。
贺流虹手上的那杯水洒了出去,身体也在这阵异动中无法维持平衡,踉跄着往前栽下去。
赵炎炎一把扶住她,“师妹小心。”
又低声咕哝道:“不妙,应该是镇妖塔那边出事了。”
贺流虹只有练气二层的微弱修为,当然无法感觉出来,此时整个修者界都弥漫着一股强大的妖气,各大门派人心惶惶。
南边的天空,云气渐渐被染上乌黑的红,像快要凝固的血。
贺流虹下意识抬头望去,天玄宗神月峰上,一道太阳般金色耀眼的光芒迸射出来,让她短暂地陷入失明,抬手挡住眼睛。
赵炎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激动:“太好了,小师叔出关了,我们有救了!”
贺流虹却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哽咽道:“好疼、我怎么这么疼……”
她无力地蹲了下去,冷汗浸湿头发,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
赵炎炎吓了一跳,顾不上瞻仰神月峰小师叔出关时的风采,“哪里疼,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贺流虹眼前一阵阵地发白,根据经验,这是快要晕倒的前兆。
这一晕,不知道又要错过多少赚灵石机会。
她抓着赵炎炎的手,气若游丝:“肚子好疼,师姐救我。”
“怎么会肚子疼,别慌别慌,让我找找师父给我的药。”
赵炎炎有点手忙脚乱,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贺流虹这样的情况。
一般外门小弟子因为天赋不佳,修为低微,不幸撞上大修,难以抵挡大修身上逸散出来的灵压,会导致脑袋发晕神识混乱。
但是肚子疼,还疼成这样的,赵炎炎听都没听说过。
她怕喂错了药,把这个可怜的外门小师妹害死,谨慎地拿了一颗止痛药,给她喂下去。
贺流虹囫囵吞下,眼冒金星地抬头,正好在朦胧中望见头顶一大群衣袂飘飘的修士飞过去。
被簇拥在中间的一人坐在一只金色的凤凰上面,凤凰扇动巨大的华丽翅膀,地面卷起狂风,声势浩大地掠过头顶。
尽管离得很远,贺流虹还是看清了坐在凤凰上的人。
那人一身锦绣华袍被最好的炼器师仔细锻造过,加注最牢固的符文,就连腰带上的一根金线,也是贺流虹很难支付得起的价格。
男人眼尾果然生了一颗泪痣,很小,但红得像刚从溢出来的血,神色淡漠到了极致,几乎是一团融不化的雪,高高地待在山巅上,凌驾在众生之上。
药田里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抬头仰望着这个传闻中比天玄宗掌门还要地位超然的小师叔,一时几乎忘了镇妖塔封印松动,万年大妖即将再次临世。
贺流虹在长满杂草的药田里缩成一团,终于痛晕过去。
再次醒来,四周一片安静。
贺流虹躺在一间有些凌乱的屋子里,架子上摆着颜色形状各异的矿石和好坏不一的法器。
赵炎炎推开门进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不知道你住哪里,我就先把你带回炼器堂了。”
“谢谢师姐。”贺流虹很感激,从床上下来,整理了被自己睡过的床铺。
她的心里有点忐忑不安,紧张地问:“师姐,你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吗?”
可千万不能是得了什么绝症啊,她还想要赚够钱,回凡间当一个两百岁高寿的富贵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