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归低下头,既心疼又庆幸,心疼小山小时候缺乏父母的陪伴,但又庆幸小山有一个爱着他、想着他的弟弟。
这样聊下来,白银然倒是成了沉默的那一个,分别时,他道:“望哥,明天再见。”
任山望抬手挥挥,“明天见。”
进到家门,任山望举起手中的炸鸡问:“这是老师买的夜宵吗?”
秋归道:“嗯,我看今天有些降温,便心血来潮买份,一份的量我们两应该够吃了。”
任山望笑眯眯地说:“老师真贴心。”
后来几天,秋归去接任山望时,每次都会有白银然的身影,于是他萌生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想法。
周末在家歇息的一天,他对任山望说:“我想,我以后就不必去接你了吧。”
任山望的笑僵在脸上,他原以为秋归要和他说什么开心的事,没想到是这能让他天塌的事。
“为什么?老师我怕黑。”他搬出以前的借口。
要是自己再冷酷无情一点,直接给他一个手电筒就完事了,秋归在心里吐槽。
“我看你这几天放学和白同学一起回来,也用不着我。”秋归认真道。
任山望嘴比大脑快,“那我以后不和他一起走了。”
秋归被他的话震住了,愣愣地说:“他不是你的玩伴吗?”
任山望直视他的眼睛道:“是的,他在我小时候是很要好的玩伴,但现在对我而言,你更重要。”
毕竟两人也快六年没见了,任山望还能记起来有一个这样的小学同学,他真觉得是对方的荣幸,对那人来说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些施舍的情绪,秋归竟然读懂了任山望的想法,他不似往日的人畜无害模样,现在倒有些像任山霖那种骄傲、高高在上的样子。
秋归不知道说什么,果然这种有钱有权人家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真的单纯天真,傻的一直是他罢了。
其实任山望对他做的这些也只是施舍吧,像他看到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也会散发出的同情心一样,有能兜底的能力就帮忙救助了。
那等到几年之后呢?就会有下一个他来取代他变成更重要的那个。
秋归最后只是难受的“嗯”了一声。
察觉到秋归的情绪不对,任山望有些心慌,又恢复到以往柔弱的模样,“老师怎么了?”
秋归转移话题:“没事,我以后还是会去接你的。”
任山望蹙眉,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但他不认为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因此只能一直跟着秋归观察。
“老师为什么突然难过了?”
“我不强求老师来接我了。”
“老师,我的心有些慌。”
秋归被磨得有些烦,但是一转头就看见一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在自己面前,气又消了下去。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谁又能忍心真的拒绝他呢,反正秋归做不了。
“乖,吃颗糖,去一边玩去吧。”秋归将今天老板孩子送的糖塞到他手里,哄他,“我还有事要做。”
任山望捏紧手里的糖,焕发生机道:“好,老师别生我的气好吗?”
秋归叹了口气,他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不会。”
秋归也是说话算话,每天都风雨无阻地去接他,而任山望也是“说到做到”,竟然真的拒绝和白银然一起回家的要求。
这样平静的生活直到期中考。
期中考,任山望又是不负众望的第一,上次秋归夸他之后,他各大考试比赛都用尽全力去考,每次都抱着一堆奖项回去,就为了秋归能夸夸他。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了。”这是秋归看见他的成绩单,说出的第一句话。
任山望被炸得有些迟钝,“老师说什么?”
秋归道:“你的成绩很好,属于是没有我也能拿状元的程度。”
“所以呢?”任山望假装听不明白。
“所以,我想搬出去住。”
他一直住在这很压抑,不是因为人,而是因为事。
任山望没开学时,秋归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可是任山望开学后,他就感到自己除了去接任山望放学就没有用处了。
所以秋归早就有了搬出去的想法,他已经看好了房子,离他现在工作的地方很近,当然,他还是会每天晚上去接任山望回家。
“为什么?我不同意。”
秋归听这句为什么耳朵都听得起茧,甚至免疫,“我以后也还能去接你,也还是能给你补习,我搬出去不会影响什么的。”
任山望凑近秋归想抗议,却突然发现他眼下有一片很浓很重的黑眼圈,他情不自禁伸手抚摸秋归,却赫然被人抓住。
“任山望?”秋归少见的喊他名字,一下将他喊回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