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孤去天不遂,亲未亲而离又离,行在歧途苦无岸,繁华盛地不愈檀
——唐檀
葬魂川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渊,便是这般望着,亦叫人心中生惧。
方圆百里,无一活物,除却风声,不闻其他。
之前,她因一念之差,落入一只狼妖手中,那狼妖便想将她扔入葬魂川。
若无身旁这只灵狐相救,她早已是川中怨灵。
乱魄形似人眼,中间部分如沾了血的玉石般,透亮阴邪。
乱魄所照之处,色彩皆失,一片黑白。
异常之景,令她几分退缩,连忙掩其气息,避免被人察觉。
“怎么会这样?”
灵狐上前来,劝她赶紧将乱魄放入葬魂川内。
唐檀施法将其封印,随后扔进脚下深渊。
灵狐这才向她解释:“这一半乱魄之上,你娘亲施了封印,另一半镇于天阙,两方压制,如废石般,不必担心”
唐檀听时,坐下身来,几分感叹:“这样都有如此威力,若解开封印,威力不敢想象”
灵狐望向深渊,说起从前:“传闻阴琊炼制此物,是将活人精魂,生生抽去,那些人死后,怨气不散,难以控制,为解此难,他四方苦寻,觅得一位圣女,以其血为祭,将怨气聚集一处,由此,邪物现世,世间不宁,直至百年前,你父母携众修仙者,击退阴琊,封印乱魄,才有如今安宁”
唐檀几分不解,手指来回擦拭鼻尖儿,道出心中疑问:“圣女?碎天谷圣女?不对啊,那时没有天罚,亦无圣女啊,不是说碎天谷有人参与炼制此物,才有神罚,莫非那位圣女,来自碎天谷?”
若真如此,那百年前的碎天谷,是何存在,难道竟与神有关。
未免太不可思议。
唐檀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她起身随便拍拍,踌躇片刻,提步向前。
临走时,她从腰间掏出几片透明晶片,与落叶形状相似,晶片之上刻有狐像。
灵狐接过,失望落寞:“阿檀,你要离开了吗”
唐檀蹲下身,抱起灵狐,叮嘱道:“小狐狸,你呢就这儿好好守着乱魄,日后它可就是我的护身符”
她说时拿起晶片:“在这晶片之上,写下你想说的话,天涯海角,我都能收到”
灵狐看向她颈间,一朵将要绽放的昙花,隐隐而现。
待花开之际,便是她寿尽之时。
异化之人,身上都会出现各种花印,花绽放时,死路一条。
这些年她寻各种奇珍异宝压制异化,到如今,已是天神眷顾。
她已时日无多,此一别后,还有再见之机吗?
唐檀宠溺的摸摸灵狐脑袋,起身挥手远去。
灵狐向前几步,眼中尽是不舍:“阿檀,愿你赏遍世间繁华,寻到爱你之人,短暂一生,不留遗憾”
……
千臾村
唐檀一路跋山涉水,经过多地,飞鸟为伴,以天为被地为床,好不自在。
逍遥几日过后,来到一处。
向前望去,不见一人身影,荒凉安静。
“千臾村”,她又向前几十米,看到个木门,上面刻着几字。
这种怪地,倒是第一次见。
她当即起意,大胆前去。
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一人。
走近一看,还是个女子。
一副乞丐打扮,脸上脏兮兮的,双眸黑亮,一见到她,面露惊恐,一把拉着她蹲下:“你怎么站着,小心被它们瞧见”
唐檀满是疑惑,这前前后后,哪儿有一个人影。
她又来回瞧望几眼,询问她:“你是这村子里的人?为什么只有你一个”
“它们都在看着我们啊”,她弱弱一句,叫人心底生怵。
“他们?他们是谁”
她问后,眼前女子向前指去,好心劝她:“姑娘,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干净”
太阳已经落山,此时离去,今晚便要露宿荒野,不如先去村子里将就一晚。
她两眼一转,胡编乱造起来:“不行,我得罪了人,有仇家追杀,若是被人撞上,定死路一条”
此番言语,不全是捏造。
她盗走乱魄,莫说碎天谷,恐怕已是人尽皆知之事。
多年以来,天阙与碎天谷常有联络,天劫再现,天阙定会派人前来,一探究竟。
离开碎天谷前,天火被一击即碎,出手之人,应是来自天阙。
此前此后,她已成某些人心头挂念之人。
无奈之下,那女子只能带她进村。
“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沈璧棠”
途中两人一问一答,简单交谈。
据沈璧棠所言,她在此处,待了不足一月。
地上身影渐移,愈发醒目,弯月高悬,恍惚间,又多几分诡异。
进了村子,所见所闻,令她目瞪口呆。
行走的妖,爬行的人。
沈璧棠不知何时俯在地上,默默爬行。
唐檀不明所以,拽住她脚,小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沈璧棠做了一个‘嘘’的手指,示意她向前看去:“看见前面那些趴着走路的人没”
她忙点点头。
接着,沈璧棠又言:“看他们的脚”
唐檀目光下移,发现那些爬行之人,竟都被砍了足。
一年前,村中有人外出砍柴,猎了一只幼虎,后将幼虎扒皮食肉,后来不久,遭到了报复,整个村子的人,成了妖随意猎杀的奴隶。
听她道来,唐檀倒觉得有趣:“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妖呢”
眼前走过一只,蛇首人身,披着衣衫,身姿婀娜,走起路来韵味十足。
向前望去,一只蛛妖,身后蛛丝不断,摆动着黑色赤足,拖着几人,向一洞穴行去。
怪不得方才来时,外面那般荒凉。
她跟着沈璧棠,来到一藏身之处。
仔细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两人才敢直起腰来。
此处之前应是个客栈,如今人去楼空,破败脏乱。
她来回打量,视线下移,发现地上竟还躺着一人。
注意到她视线,沈璧棠赶忙挡在她身前。
“这位是你的......夫君?”,她试探问道。
听到这话,沈璧棠连忙挥手,甚至不敢正眼再看躺着的那人,生怕他闻此言:“不是不是,是……是他受了伤,我……”
“哦,你正好美救英雄是不是”
唐檀狡黠一笑,故意打趣,沈璧棠急的快要哭出来。
唐檀得逞一笑,蹲下查看:“他哪儿受伤了呀,我瞧瞧”
只是未碰到人,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处痛意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