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逸在飞机上思考得出，岑雪这次肯定得来，而且小朋友能参加联合国会议，大概率和岑雪方面的邀请或推荐有关。

见到岑雪是在到达纽约的两天后。

岑雪这段时间一直在纽约，只是没时间过来看岑砚而已。在公寓见到岑砚就蹲身拥抱他：“岑岑，住得还习惯吗？”

慕逸正在厨房，和厨师学习给岑砚做饭，听到声音，手下有一瞬的停顿，最后还是在学做小朋友的饭和陪着小朋友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取下围裙出去，看到小朋友表情为难地思考着，然后问：“妈妈，为什么只有我和哥哥在这里。”

岑雪松开拥抱，摸摸他的头：“因为房子太小啦，住不下那么多人，会议期间岑岑就先住在这里，等开完会妈妈就带岑岑去别墅和他们一起住，好吗？”

岑雪以为儿子想和员工一起住。

岑砚懵了几秒，问：“妈妈，以后我要住在这里的别墅吗？”

岑雪也是愣了下。她摸儿子的脸，再次理解错了意思：“岑岑不想回新疆了吗？嗯……”她思考片刻，笑道：“岑岑现在有了好朋友，不住在新疆也可以，那就住在纽约吧。”

岑砚完全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

岑雪很忙，没待多久就留下给两个孩子买的礼物离开。慕逸走过去，抱起还在发愣的小朋友，微微歪头看了看那张小脸，去沙发坐下，说：“你妈妈刚说的那些，你为什么都不吭声？”

岑砚还陷在思考中，闻声才发现慕逸抱着他，还担心似的盯着他看。岑砚回过神来，伸出小手抱住哥哥，苦恼地埋脸蹭了蹭：“哥哥，妈妈说的话我听不懂，妈妈到底想让我住在哪里呀？”

慕逸愣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小朋友似乎并不快乐，比起生在春天、向往自由，这孩子有着太多束缚，也更像是在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

慕逸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言，他试图探究小朋友的内心世界，只能从那张小脸的表情做出判断，他只能看到苦恼的思考，却不知道小朋友在思考些什么。

世界好像变得安静下来，阳光成了一种没有温度的色彩。

岑砚想得太久都有些迷糊，连忙挤眼睛让自己清醒，转头问道：“哥哥，你想要和我住在纽约吗？”他伸小手去抱哥哥的脖子：“哥哥，我想靠着你的脖子。”那里的肌肤是裸露的，埋在颈窝会很温暖。

慕逸把小朋友整个抱起来，以趴着的姿势让小朋友枕在他颈窝，这个姿势他很熟悉，平时抱着小朋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他轻轻拍小朋友的背，似哄似安慰：“你喜欢的话。”

岑砚懵了一会儿，嘿嘿笑着埋脸在他颈窝蹭了蹭：“哥哥喜欢，我就喜欢。”

慕逸被柔软蓬松的卷毛蹭得有些痒，肩膀绷紧起来，他侧头看到小朋友很开心，垂眸思量几秒，道：“嗯，住吧。”

岑砚停下蹭动的脑袋，望向他，然后露出甜甜的笑容：“好！我要跟哥哥住！”

不同于岑雪，慕逸是能够感觉到与岑砚交流时是存在错频的。

在那些错频时刻，慕逸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说的≠岑砚在说的，但慕逸不想去调整，他这样做代表的是私心，但慕逸又不知缘由。

“嗯，跟我住，一起住。”除去莫须有不知缘由的那些，知道这点就够了。

“开心吗？”他勾起唇角，是能让梨涡显露的程度。

岑砚立刻点头说开心，看得出是真的开心，他又说道：“这么开心为什么不亲我？”

小脑袋瓜一愣，岑砚想起自己每次开心的时候都会亲哥哥小窝窝的位置，于是连忙凑过去亲：“木嘛！木嘛！”

慕逸很轻地吸了口气。

“嗯。”他抬手在小朋友脑袋上揉了揉：“乖。”

岑砚后知后觉骄傲起来。

就说嘛！哥哥总会让他亲的！从飞机上“以后不准再”后，他终于再一次亲到哥哥啦！

·

厨师做完饭就离开了，岑砚自住进公寓还未出过门，吃过饭想要出去晒太阳，慕逸有些忐忑。

小朋友身体不好，这里不像草原，遇事找不到熟悉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独立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但就岑雪让老宅的医生也住去别墅这一做法来说，慕逸又觉得，小朋友身体可能好了许多，不然也不会公寓就只让他和小朋友两个人住。

慕逸慎重思量良久，答应了。他给自己和小朋友换上衣服，灌满水壶给小朋友背好，拉着软乎乎的小手出了门。

联合国总部位于美国纽约州纽约市曼哈顿区东侧，其西侧边界为第一大道，南侧为东42街，北侧为东48街，东侧可以俯瞰东河。

岑雪提供的公寓在曼哈顿下城区南部的东河海滨。

岑砚开心得很，戴着小圆帽不断环顾：“哥哥你喜欢这里吗？”

慕逸低头看他，思考几秒后问：“你呢。”

和当初在网吧附近的饭馆问哥哥喜欢吃什么一样，岑砚只是想得到他的回答。

岑砚苦恼了一阵，只得老老实实说：“我想知道哥哥喜不喜欢这里，哥哥要是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就一直住在这里的公寓。”

慕逸懵了下，岑砚仰头望着他，又说：“可是妈妈的公寓在时代广场，不在这里，我不会买房子，我得跟妈妈说，让她帮我把这里的公寓买下来。”

家底只有几个月工资的慕逸第一次觉得，买房子是遥不可及的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再次思考后问：“你妈妈平时住在那里？”

岑砚摇了摇头：“妈妈平时在研究所上班，研究所在帕罗奥多。”

慕逸反应了两秒：“加州旧金山湾区的？”

“嗯嗯！”岑砚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妈妈有事才会离开那里。”

慕逸并没有兴趣了解外国的城市都叫什么名，只是因为斯坦福大学位于帕罗奥多市境内，斯坦福大学被称为科技创新的中心，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以其深度和广度而知名，从本科阶段开始，学生们就会和教授一起参加各种科研项目。慕逸有些好奇，岑雪所在的研究所是否和斯坦福大学有关。

之前只是说住在纽约，岑砚开始思考具体住在哪的事。

“妈妈的别墅就在曼哈顿，但是我不喜欢那栋别墅，它是联排别墅，只有一栋楼没有院子，出门就是街道，游泳池建在地下。”

他抬头看了看哥哥，小嘴嗫嚅许久才出声：“公寓的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哥哥还是没有表情，岑砚小手捏着鼓劲，深吸一口气——

“可是我喜欢庄园，有花园，有草坪，有喷泉，有游泳池，妈妈有一个庄园就在对岸，很近的，在房子里就能看到曼哈顿，可以坐游艇；还有一个庄园在海湾，但是不能一下看到海，妈妈最大的庄园能看到海，在岛边，有森林，有海岸，哥哥喜欢哪一个呀？”

“……”慕逸默了一阵，突然问：“你妈妈是美籍？”

岑砚脚步顿了下，仰头看他。

是小心翼翼的意味。

“是的……怎么了哥哥？”

慕逸不自觉皱眉：“没什么。”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感觉生气，看见小朋友的表情，他抿唇，然后说：“你说你妈妈一直在那里，想必也是美籍，我原本是在想……”他叹出一声气，“你妈妈应该是很厉害的科研人员，为什么不回国。”为国家做贡献才对。

可连国籍都是美籍，当他没说好了。

岑砚注意到他出现的表情，更紧张了，微微缩起脖子，尽可能乖地往前走，走出一段距离，他忍不住小声说：“哥哥不喜欢吗……”声音也忍不住变大了：“我我我是中国人！我不是美籍！”

慕逸被他喊得一愣，表情空白几秒后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