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小小的身体扭动起来，双手很忙地伸到面前摇了摇，然后举到头顶配合着身体一起扭。
徐懿航更沉默了。
小朋友年纪小，个头小，加上甜甜的笑容，扭动起来很可爱，像是幼儿园的宝宝在跳舞。
可是他十六岁了，一米八七的个子，怎么扭。
岑砚看他不动，以为没学会，循环似的重新扭，还加上了动作解读：“哥哥，腰也要扭，像我这样扭。”
徐懿航笑出一声，罕见地眼里带着笑意：“你才多大，哪有腰？只有小肚皮。”
“我……”岑砚眨眨眼，突然低头掀起自己的衣服，边看边扭，“……是哦，我好像没有腰，腰可以扭，我的肚皮在扭。”
“哈。”徐懿航又笑了一声，想伸手摸他的脑袋，但没摸，去拉衣角：“衣服放下来的，肚皮会着凉。”
“嗯嗯！”岑砚等不及教了，有些歉意地说，“哥哥，我先不教你了，我要拍了。”
看徐懿航点头，他点下拍摄按钮就连忙站回去开始扭，手机外放素材的音乐，很欢快，节奏感也强。徐懿航又开始惊讶，这小孩居然都能踩到点上，卷边衣摆在跟着动作不断晃动，身体柔韧性也很强。
岑砚坐下休息，徐懿航说要去学习，晚上再玩，岑砚休息好之后并没有也去学习，而是出去找尤里玩。
尤里一见到岑砚，立刻去拿来零食要和他一起吃。
岑砚摇头说不吃。
尤里看他咽了咽口水，更疑惑了。
白天尤里的父母都在农场干活，这小孩是不可能学习的，岑砚来到时候他正在看动画片。
再加上最近农场很忙，就更没人管这皮小孩了，看电视能看一天。
岑砚也喜欢看动画片，接受尤里的邀请，脱掉鞋子爬上床坐着看，尤里枕在叠好的被子上看，还吃着零食，简直像个大爷。一集动画片演完，岑砚拿遥控板关掉电视：“我们等一会再看，我们要休息眼睛。”
尤里吃着零食的嘴都不动了，睁大眼睛盯着岑砚。在学校的时候，他经常受到岑砚的“管制”，有时候岑砚还会去操场上找他回去写作业，皮小孩可以说是饱受折磨。
“岑砚，我的眼睛很好的。”尤里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岑砚点点头：“我的眼睛也很好，所以我们要保护好它们。”
“好吧。”
“岑砚，你要不要跟我去景区玩？”尤里看到不到动画片立刻不想呆在家里了，想要出去野，“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会有游客要跟你拍照，还给你零食吃。”
昨晚得知岑砚吃零食，今天又见岑砚不吃，尤里觉得岑砚应该还是不吃零食，到时候他可以帮岑砚吃那些游客送给岑砚的零食。
“可是那里很远，我走不动。”岑砚摇摇头拒绝。
“我可以背你去。”
“你会累的。”
“我不会累的！”尤里蹭地跳起来站在床上，做出几个大力士的姿势，“你看看，我的肌肉。”
肌肉不知道在哪，身体倒是很健康，岑砚爬到床边穿鞋子：“好。”
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在利用岑砚，尤里一下愧疚，没让岑砚走多远就要背他。
对两个小短腿来说路途确实挺远的，尤里跟着去都是骑在骆驼上的，这下还背了个同龄人，虽然比他瘦小，但没多久还是满头大汗。岑砚抱着尤里的脖子趴在肩上，看到亮晶晶的汗珠往下淌，一下抽回胳膊往后靠，尤里重心不稳地跌坐在草地上：“你怎么了呀？！”
小孩子吓得够呛，看到岑砚皱巴着脸蛋在揉摔疼的屁股，也趴着帮忙去揉：“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往后啊？我以为你晕倒了。”
“我没有晕倒。”岑砚摇摇头。
“好吧。”
两人揉了一会儿屁股，尤里不敢再背岑砚了，只能起身慢慢往前走。
尤里本想抱岑砚走的，但是觉得抱着好兄弟走路好奇怪，而且好兄弟还长得像女孩，就更奇怪了。
一路陪着岑砚走一会儿歇一会儿，不会累，就是太阳毒辣，晒得尤里口干舌燥，他看到岑砚背着水壶，但知道岑砚不给别人喝他的水壶，只能看着岑砚喝。
岑砚水喝多了，要尿尿，尤里带他去附近的人家借厕所，一开院门就社牛似的：“你好你好，我兄弟想上厕所，能不能借你家厕所上上？”
两人把路走成了徒步旅游，经过小卖部的时候，岑砚掏钱请尤里喝水，两人还坐在荫凉里吃完了雪糕。重新上路，尤里总觉得岑砚离他一米远，忍不住问：“岑砚，你是不是嫌我流汗了臭？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好热。”
岑砚摇摇头，小脸也热得通红：“不是嫌你流汗了臭，我害怕汗。”
“啊？！”
“医生给我做手术的时候就总是会流汗，我一看到汗就想起来。”
尤里蒙了半晌，唔唔啊啊地说：“啊不是，你做手术的时候还醒着啊？不是会打麻药吗？打了就睡着了，也不会疼，我妈妈告诉我的。”
岑砚点点头：“但是我没有睡着。”
触及到了小孩子的盲点，尤里表现得很茫然，但知道了岑砚害怕汗，于是主动离岑砚又远了些，还不停地擦自己的汗。
好不容易走到景点附近，岑砚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光了，尤里给他领路往骆驼队的区域走，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担心：“我们一路上都没碰到骆驼队，应该还没下班。”
“唉唉，尤里！小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岑砚抬头望，看见在爷爷牧场干活的男人，朝他和尤里跑了过来。
“阿扎提！”尤里一下高兴地迎着跑过去。
“臭小子，叫哥。”阿扎提顺势抱起尤里，托在空中转了两圈。
没有水喝的岑砚蔫巴巴的，朝两人往过走，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他停下脚步，扭头去找。
慕逸站在骆驼边，看着岑砚。
骆驼队还没下班，但也没什么人骑骆驼了，阿扎提正准备收拾收拾带着慕逸回牧场。他跑走，慕逸就留着守骆驼。
对视前还很蔫巴的小孩此刻已是朝他跑了起来，空水壶在身边晃啊晃，嘴里不停喊着哥哥、哥哥。
没等少年说话，岑砚一下扑到他身上，就像尤里对阿扎提那样，小嘴气息不稳地张着喘气：“哥哥！我好想你呀！！”
夕阳西挂，紫红云雾泼了整片天，那小脸埋在慕逸身前蹭来蹭去，卷毛小脑袋开心地像拨浪鼓一样。
慕逸想要躲开，他上了一天班，身上又脏又臭。
但身后的衣服被两只小手抓住，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
慕逸垂下眼，眸光落在那一头小卷毛上，然后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揉了一下：“放开我，热。”
小脑袋一下静止住。
过了几秒缓缓地仰了起来，紧张地望着他。
“放开。”慕逸又说了一声，然后握住岑砚的手腕，把他的怀抱解开了。
还没等岑砚难过，又听哥哥说：“渴不渴？给你拿水喝。”
“……谢谢哥哥！”岑砚露出大大的笑容，甜得慕逸多看了几秒才转身去取水。
咕嘟咕嘟往嘴里喝水，岑砚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双手捧着水瓶有些颤，像是拿不动，拿不稳。
慕逸伸手给他扶住，再次开口：“慢点喝。”
晒得发红流汗的脸，没什么表情，就只是那么垂着眸，薄唇动动，说几个字而已，岑砚立刻乖乖地慢点喝，大眼睛还在望着他，然后弯弯地笑。
阿扎提收拾好，把尤里和岑砚分别抱上骆驼，启程回牧场。他问了慕逸要不要也坐，慕逸摇了下头。
慕逸不愿意坐，岑砚也不敢硬要哥哥坐，只能频频回头望向走在队尾的哥哥。
慕逸很轻地叹了口气，叫住阿扎提，让他把岑砚抱下来，换到最后的一只骆驼上来。
岑砚这下开心了，大眼睛又笑得弯弯。
安静地前行了很久，慕逸薄唇忽地动了。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