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已经停了，脚下的台阶湿漉漉一片，楼前壁灯洒下昏黄的光线，像游走的记忆的金丝，漫漫散散间临近眼睑。

迪克眨了眨眼，天蓝色的虹膜上泛着辉光：“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当你谈到在哥谭的搭档，你来酒吧找我时身上的血气，我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当所有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时，我的心告诉我你是罗宾。”戴妮倚靠着栏杆，双手环臂，脸上笑意未泯，“看来它没有出错。顺便，为什么要离开哥谭呢？”

“你学会了那么看这个世界之后就不会改变了。永远不会。我不得不离开。”他偏过头注视着她。

在他的目光下，戴妮有些轻微的发愣，很快又找回语言：“你参加的是军队训练吗？”

“不，类似于私人雇佣兵那样。你藏在面具后那么久，开始让你觉得自己获得了授权，有些东西失控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你害怕让别人知道的一部分。”她挑了挑眉，红色的发丝几乎要融在氤氲的水汽里。

“我在准备抛弃罗宾这个身份。”

“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睫羽下是层层阴影：“……我戴上面具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为了无法自我控制的人，想要伤害别人的人。”

“我知道那种感觉。但是，面具之下的你还是你，迪克，格雷森成为罗宾是因为他的心，即使有一天他不再是超级英雄，在面对八年前的情况，我知道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对那个女孩伸出援手。”戴妮伸出手，是燥热雨夜里女孩在罗宾怀里惊魂未定的喘息，她一并分享给了他，在这个雪夜，在时隔多年的拥抱里。

寝室楼旁的树丛突兀地发出了几声窸窣声，男孩探出脑袋，他脸上戴着多米诺面具，一袭装扮身份鲜明——新罗宾：“嗨，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杰森/陶德，新罗宾，罗宾升级版。”在戴妮讶异的侧目下，他尴尬地摩挲着手，“这是可以说的吧。”

“好吧，其实我想我猜得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现在的蒙面义警已经这么不在意身份了吗？”迪克闻言微抿嘴角冲她小幅度摇了摇头，戴妮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禁染上笑意，用手指向外面，“呃，或许我们可以出去再聊。”

夜色愈发浓郁，像泼墨画又添几笔，月亮轻柔地被云层包裹，偶尔露出缕缕皎洁的光芒，是写意的留白，欲语不尽言。

“久仰大名。”在没有监控的地方换回常服后，杰森站在车前伸出手，迪克看了他一眼，妥协般配合着碰拳，“嘿，罗宾和罗宾！可惜我来晚了，不然我们还可以一起行动。”

“你们一起行动多久了。”他拉开车门，动作谈不上心平气和。

“差不多有一年吧。”杰森在戴妮允肯的神色下坐上了副驾。

“一年？还真是不浪费时间呢。”一股酸痛像蚀骨攀附的藤蔓慢慢缠绕收紧了迪克的心脏，“所以你怎么和他……”

“我当时正在偷车。不，老兄，只是轮毂而已。我猜我是偷错人了，或者说是正好偷对了。”

“他就那样让你成为他的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