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隐情。”叶归尘道,“只是并非每个有能力暗杀的人,都能坐到将军的位置上罢了。武与权,是两码事。这个道理,萧教头不会不懂。”
“再勇的武,也不过是权下的一把刀。刀尖所向,是权力路上的一切政敌,而不是人心侠义。”
话题到此彻底凝固。叶归尘知道萧远山不认同他的观点,可有些话他却不能不说。最后一面不欢而散属实可惜,但总归,他问心无愧。
“我知道了。”萧远山颔首,领下了他的心意,“以武林规矩结交叶将军,萧某甚是欢喜。奈何尘俗叨扰,终是不得畅快了。前路未卜,望君保重。”
拱手抱拳,就此别过。
“保重。”叶归尘勉勉强强拉直了手上的铁链,回以一礼。
跟萧远山的这段相交实在太难定性。他们并非是友,不然他也不会仍旧被囚在原地。可他们也并非是敌,毕竟他们的心里,都装着边境土地上活生生的人。
谈朝堂政局,以武林结交。最后为的,都不过是“和平”二字。
“不过短暂同路罢。”叶归尘叹息着笑了笑,最后为这段关系定了性。
独行的前路未卜,叶归尘推测起自己接下来会面临的手段:刑讯想来是必不可少的,后面估计还会尝试招降。宋军那边多半不会营救,若是情况当真严峻到了一定程度,自己只怕要先做一回那李陵,再想办法成为苏武了。
窗户上的光影渐渐沉入暗红,叶归尘的思绪不由飘了一瞬。几年前同样如血的残阳下,顾惜朝送他白马,重拾承诺。若是他在西夏听到了这事,可会回来救自己?
“救?”华服锦衣的青年摇晃着手里的金樽。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他一边朝着楼下路过的诸葛正我等人打了个招呼,一边随手将金樽丢开了,“救他作甚。”
“当年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我与他做买卖,可不是为了赔本的。”
“米有桥那边递来的话是......”随侍一旁的约有八|九来人,各个英武不凡。正上前的这个更是格外突出些。然而他们全都低了这青年一头,恭敬地候在一旁。
“不用。”青年挥了挥手,“这事我心里有数。叫米有桥那边动作再紧些。”
“不出所料,很快就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青年目光仍然垂落的楼下街道上,几名年轻的官员正结伴走过诸葛正我刚刚走过的位置。几人小声隐晦地讨论着神侯府近期正在追查的官商勾结的贪腐之案。其中一人沉默不语地缀在最后。似乎对目光有所察觉,他抬头朝上看去——
“登临望故国,谁识京华倦客?”
夹道的歌楼里正唱着他谱的曲。歌楼之上,是青天朗朗。
“也不知道无心怎么样了。”他叹息一声,脚步不由便慢了些。很快得了前面的友人催促,“美成!想什么这么入神呢?快跟上。”
“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