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琅跟小男孩小声耳语,“小沙弥,你叫什么名字?”
“阿普。”
“嗯,你怎么回镇云了?那个将军放过你了?”
“嗯,我偷偷溜走的。”
从大狱偷偷溜走?那不就等于从沈寂眼皮子底下溜走?
不太可信。
“不过,阿普,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我才能救了我哥哥。”
阿普盯着自己的脚尖,喃喃自语,“那位将军,也未必是坏的。”
李云琅偷眼观察屋内,没听清他说什么,“什么?”
阿普不再说话。
她胳膊肘捅捅阿普,“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外地来的?”
她会乌托语,衣着装束皆是镇云装饰,怎么会第一眼就看破?
“这里现在只让用铜钱,不让用银子。”
“为什么?”
她离开镇云之前,都还没这个问题啊!
难怪她一掏出钱袋子,那个男人就知道她是外地来的了。
阿普闷闷得说,“不知道。”
只等到太阳快落山,一群卷发的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小女孩涌进了这个院子。
孩子们一个个排好队,将提篮放在自己面前的地上,屋内出来两个人点检他们篮子中的糖和铜板,点检合格,便给那个孩子发两个馕饼。
小孩子接了馕饼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吃着。
看着真是饿坏了。
“这是他们一天的口粮?”
李云琅戳一戳阿普,阿普看了一眼,点点头。
今天,他没有口粮。
李云琅朝点检孩子们提篮的那俩男人说话,“我马车上有一百多串铜板,可以交给你们,你放了我俩。”
两人没有反应,她又用乌托语重复了一遍,“我马车上有一百多串铜钱,只要你们放了我俩,铜钱全是你们的!”
两人终于有了反应,把她和阿普拎进了屋内。
院子里尚有一丝日光,屋子里却暗的令人生寒。
似是有一束目光,紧紧锁住了自己。
待她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看清,满屋子的铜钱,还有一些细长的圆柱铜筒。
她盯着那东西,感觉熟悉,但又说不上来。
旁边的男人拿火铳对着她,“把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
她明白了,那是手铳的铳身,手铳铳身相较于多管铳细长,前膛呈圆筒形。
他们在这里熔铜钱做火铳?
火铳多由铜铸成,前膛用铜最多。
这个东西单看,很难知道是做什么的。
“郡主,别来无恙啊!”
李云琅面色惨白,“吴良!”
男人的声音悠悠传来,像是毒舌吐信子一般,“沈寂怎么没来保护你吗?”
吴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的坏仿佛从天而降,不需成长,就是恶人。
他从黑暗里走出来,半边脸被布罩着,隐在黑暗里,“五年了!没想到吧?我没死!”
他像是从坟墓里散发出来的幽灵气息,紧紧缠绕着她,他的手掐上她的脖子,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才放开她。
他的手贴上李云琅的脸,另一只手晃着一副短刃,冰冷的刀背从额头掠过眉骨,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真漂亮啊!如果像我这般瞎了一只,怎么样?”
“嗯?”
“你说,沈寂该多心疼啊?”
李云琅这才看到,吴良半张脸不能动,只有露出的半张脸吊着嘴角,诡异至极。
“吴良,沈寂就在镇云,你今日大可动我试试。”
“呵,小郡主,诈我?沈寂若在镇云,怎么会忍心把你丢在我这几个时辰?”
他手中短刃月光下闪着寒光,随时都能刺下来。
蓦然,门响,男人小声禀告,“老板,有人来见!”
“谁?”
“来人自称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