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三年仲秋
钦此」
自私下赐婚,到宫宴向上京城公开,再到今日宣皇后懿旨,和赵行舟的婚事一步步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云琅愣神儿,她第一个便想到了内堂的沈寂。
她理应是高兴的,这婚事,赵行舟对自己没有提任何无理要求,自己还能更快得拜托沈寂,但她就是高兴不起来。
太监对着长跪不起毫无反应的郡主小声提醒,“郡主——谢恩吧!”
云琅磕头,“谢皇后娘娘恩典——”
阿珠双手奉上一个云锦墨色袋子,这个圆眼胖脸的老太监慢悠悠取了,“老奴恭喜郡主啊!皇后娘娘极看重这桩婚事,郡主好福气啊!”
云琅的声音大了几分,“多谢皇后娘娘!我明日便去广源寺为皇后娘娘祈福!”
公公笑得见眉不见眼,“娘娘还让我给您带个话,过几日约您私下里赵府小聚。”
“好,戴公公慢走!恭送戴公公!”
阿珠让人从戴公公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皇后娘娘的赏赐,随着郡主进门。
李云琅捏着手里金黄的懿旨,迎面看到沈寂冷漠的目光。
她应该高兴!
至少应该让沈寂知道自己高兴。
“阿珠,明日一早,咱们便去广源寺,不止为皇后娘娘祈福,也祈求佛祖保佑我和赵行舟的婚事一切顺利!”
阿珠看到沈寂阴沉着脸,站在内堂廊下,活似个地府阎王。
难怪上京城多少人背地里叫他“活阎王”!
她“嗯”了一声,便招呼身后十几个奴才丫鬟快走。
李云琅越过沈寂身边,听到他从牙缝里挤出的三个字,“不许去!”
她坐回座位,将懿旨展开在案几上,细细观赏,恍若未闻。
“明日不许去!”
沈寂重复了一遍,这次交待的格外清楚,人也站到了她面前,一下子遮住了堂外的日光。
“你闪开,看不清字了!”
手指扯着他黑青衣袖,更显纤细白皙,柔得仿佛一碰就折,沈寂语气软下来,“音音,你听话,明日不要到广源寺去。”
李云琅仰头望着他,这人,刚刚还吵架呢,又冷又硬,像块石头似得,这会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
指尖松开他的衣袖,沈寂撂下一句,“还要查案!走了。”
这人,一阵风似得来了又走,吵了个架,最后莫名其妙地说不准去给这桩婚事祈福,性子变得太快了!
倒也不用沈寂特意交代,李云琅根本没想去什么劳什子广源寺!
直到傍晚,兄长才回来,她把今日沈寂来的事情悄悄与兄长谈了,兄长才告知,举子们确实已定了罪,自己先前帮几个举子递过补缺的文书。
沈寂今日大约是来查同党的,按他从前的性格,定是先将人拿了去。
书生比不得军营里混的,书生们都是面做的,进了大狱,三两下便全招了,省得费这许多盘问的功夫。
兄长跟她说,举子们确实有同党,只是他暂不知藏匿在哪。
不知是因为晌午过后午睡过久,还是兄长说话时的样子似乎有所隐瞒,一直到全府都安静了,她还没有睡着。
她盯着窗棂外模糊的月亮,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沈寂。
为什么他说了好几次明日不要去广源寺?
猛地坐起来,难道他查到了举子们的同党在广源寺?
沈寂没有拿兄长,是他没有证据,在等鱼儿上钩,他想抓现行。
想到这个答案,她突然有些不安,她明日必须跟着兄长出门。
她醒了第一件事便是问阿珠,兄长去了哪里。
“郡主,大人早早出门了,说是去城郊万松书院。”
她必须去救兄长!
“小阿珠,备车,我要出门!”
李云琅极快得穿好衫裙,阿珠递过大氅,“郡主,我跟您一起去吧!您这样,我心慌!”
系好大氅的围带,取出了一把短刀,“若我今晚没回来,你去找赵行舟,就说我去广源寺为他祈福了!让他速去广源寺寻我!”
这广源寺,她偏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