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无期。”

那句话，自那时她离开精神领域，一直在两面宿傩的世界回荡。他觉得好笑，恶劣认为，是她扯嘴皮功夫。

这是她最擅长的事，嘴巴一张，不知道骗过多少人。

用那副柔弱可欺的外表，戳人心弦的眼泪，美丽的双眼轻易布下谎言的天罗地网。他不像外面那几个咒术师，轻而易举就能被她的话诓骗过去。

因为他也拥有重置循环里的记忆。

她吵吵闹闹，离开的第一天，两面宿傩还能在各处看到她的影子，听到她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指尖一抬，斩击将伏魔御厨子斩成漂亮的透明碎片，如此，循环往复，来到了第二天。

重置循环没有发生。

零点一过，第二天的黎明降临。

领域内，两面宿傩再次将领域斩成碎片。

看吧，她的谎言无数，唯一一次没骗他却是这次。

可她怎敢先一步背弃他？

她最好能活到他复活的时候，只有他才能杀了她。先扭断她的脖颈，头颅要最后享用，睁大那双眼睛好好看着，他是如何剥下她的皮肉，分离她的脏器，用最昂贵的酒樽盛满她的血，将她吃干抹净。为实现她所说的战友友谊，他不介意将她的骨头也吃了。

最后再吃掉她擅长骗人的眼睛。

精神领域中，时间流速和外界随他心意。他没有耐心等待，心念一动，陷入沉睡，只待她的气息出现，来唤醒他。

当下，两面宿傩盯着女孩仅剩的一只眼睛良久，她一恢复气力恨不得跑得离他远远的，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皱眉，唇角下压，“你觉得你说的事合理吗？”

长纯云从宿傩口中听到比“她已经死了”更炸裂的故事。

“你说呢。”

“你疯了，要不然就是现在都是我的梦，主啊，阿弥陀佛，撒旦啊，谁都好，快让我从这场梦里醒来吧。不是很多电影结尾都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全是主角的梦境吗！”

“主角？何物？”

“主角就是。”长纯云一顿，“你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

她一撩糊满血污的头发，眼底燃起希冀的光。此时的她笑意吟吟，却让人无法忽略她满身血红，瞳孔神经质颤动。像枯枝上盛开的枯叶花，被风吹得打颤。

要说她现在的感受，或许就是一个人冲力学之父牛顿喊：“物理学不存在了！”，比要掀棺材板的牛顿还要激动。

事情还要从刚才说起。

她以为人格c和两面宿傩有什么爱恨情仇，一时间胆子大没边，直接告诉两面宿傩：“说起来您可能不信，其实我，呃，失忆了，因为被一只咒灵一路追杀，才跑到这里避一避，您呢，放我出去怎么样？”

“哦，眼睛也是他挖的？”

“啊？对。”

长纯云以为有戏，见粉发男人抱臂，抬手捂脸。是吧，虽然不知道你和人格c有什么爱恨情仇，但我很可怜啊，可怜可怜我，没错，就是这样觉得我很可怜，赶紧放我出去。她丝毫不觉得可耻地想。

“活该。”

“我能出去了？”

他们同时说道。

两面宿傩笑意扩大，幸灾乐祸意味盛满猩红眼眶，长纯云皮笑肉不笑，想把他的眼睛也挖出来，也是他活该。

只是想一想，也没触犯道法底线。再说，两面宿傩可不是人类，她就算有这种想法也没什么吧。

然后她就见到他突然伸出两臂，宽大的手捉住她下颚，如野兽般折射红光的眼眸凝视她，俯身，锋利银白的牙齿舔过舌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扫过她脖颈，她下意识抬手，确认自己头还在，听到他大声笑起来：“真没有记忆哈哈哈！以人类时间来算，算上今日，也就是三天前，你跟我陷进了循环当中，每当你死去，那天就会以某一个时间点重新开始，这样的循环，在第十六回终止了。”

“而你，是吾，”两面宿傩眉梢轻挑，亲昵地用额头抵她额头，看她眼中惊诧与惧怕，他舌尖扫过牙龈，格外兴奋地大笑，“最想要亵渎的——神。”

长纯云瞬间冷静了。

被这句话土的。

她扶额苦笑：“可你终究不是我的海清啊。”

两面宿傩对她时常冒出的古怪话语习以为常，听说这称之为“代沟”。

总之，他说的故事，能完美解释目前一切古怪境况，长纯云再不敢相信，还是信了。就像对牛顿嚎“物理学不存在了！”，他仅会激动一时，到了晚年却摒弃过往的力学研究，遁于神学。

两面宿傩能有循环中的记忆，领域外，那几个莫名其妙的咒灵和咒术师说不准也有记忆。

一个疑问解决，她还剩诸多问题。

那天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率是虚假的记忆，又是谁给她植入那段虚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