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广场中心挂上了五颜六色的兽皮条,还有些颜色艳丽的动物羽毛,这些都系在一根插在广场正中心的一根粗壮白骨上,那白骨有成年兽人那么高。
听部落里的人说,那骨头是龙兽的一截脊骨,非常坚硬。
而龙兽,也并不是传说中的龙,而是真的曾经出现过,只不过最近好多年都没出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节龙兽脊骨还是沙猫部落祖辈传下来的,即便经过几代迁徙,更换部落生活栖息地,都没有丢下这根龙骨。
温然问狼炙,“这龙骨有什么独特用处吗?”怎么看都是一节白骨,也就是比其他动物的骨头粗些坚实些。
狼炙道:“一种信仰吧。”
温然点点头,有点能理解了,确实,人在艰难绝望的环境中求生时,总得有点什么能让他们坚持下去,支撑他们继续活下去,能有对生的渴望。
对于生活在这片沙漠中艰难求生的兽人们来说,兽神和龙骨,都是信仰,一种能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仰。
“听这里的兽人说,龙骨是兽神身上的骨头,有了龙骨,兽神就会找到他们,指引他们过更好的生活。”
温然诧异,难道兽神的原形还是条龙?
这个问题显然没人能回答他。
夜色渐深,平地卷起一个个小旋风,兽皮条迎风吹动,兽人们的长发也被风吹的四散飞扬,而小旋风卷起的风沙糊了众人一脸,却没一个人出声抱怨,众人脸上都带着沉重的哀伤悲痛。
不管狐瞳是不是自私的想先拿猎物邀功,但他确实是为了给部落带回兽肉才被食人藤杀死的,即便没有族长的命令,大家也是会自发的来送他最后一程,毕竟每个生存在兽世的兽人们都希望在自己死后,可以重新回到兽人的怀抱,这样才可以安息。
狐瞳刚成年,还没有雌性和亚雌,围在他身边的是他悲痛欲绝的父兽和泣不成声的阿姆,还有猫石队长和其他两个成年雄性兽人。
在猫石的指挥下,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狐瞳的白骨抬到一块崭新的兽皮上,用柔软的兽皮包裹好尸体,接着,猫石、雄性兽人们和狐瞳的兽父阿姆都退后,狐秀穿着一身比较花哨的拼接兽皮,额头戴了一串各种颜色的羽毛,拿着骷髅拐杖,开始围绕着狐瞳的尸体跳起了祭祀舞,边唱边跳。
古老的祭祀兽语,歌声悠扬而悲伤,温然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不妨碍他能从那厚重的调子中听出敬意、庄重、希冀和哀伤。
在沙猫部落众人低低的哭泣声中,温然也低声说道:“狐瞳,一路走好。”
随着祭祀舞结束,兽人们选了一处离部落不远的沙地,开始挖坑,化成兽形的大猫和狐狸,爪子上的动作非常迅速,没一会儿,就抓出一个又深又大的坑,连带着兽皮将狐瞳轻轻放入坑中,摆放端正后,等他的阿姆往坑中放入一些他平时喜欢的小玩意后,便开始填沙土。
当沙坑被填平,直到地面上出现一个小小的沙丘,将小沙丘圈起来,并放置几块动物的骨头为标记,丧葬仪式便完成。
风沙渐起,小旋风渐渐地演变成了大旋风,在猫苛族长的一声令下,所有聚在部落广场的族人们,都三三两两的回了洞窝,温然回头看了眼,唯独失去了孩子的狐瞳父兽和阿姆还跪坐在小沙丘前不停地抹眼泪,紧紧抱着小沙丘哭泣。
温然叹了口气,本来走在他身边的狼炙,听到这声叹息,停住脚步,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狐瞳才刚成年三年就没了,中年丧子,这让他兽父阿姆怎么承受的了。”
“承受不了也得承受,等旱季到来,会天天有兽人死亡。”
温然点点头,狼炙话虽难听,却也是兽世兽人们的生活现状,希望在旱季来临前,他们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
睡前,狼炙和温然去看了眼猫牙,途中正好经过猫飞和猫石洞窝,猫飞因为月份大了,肚子不舒服也睡不着,摸着肚子在洞口来回溜达,猫石在一旁小心的陪着。
猫飞碰到二人连忙兴奋的招手,一听二人是要去猫牙那,也闹着要去,猫石拿他没脾气,再加上一直忙着祭祀安葬狐瞳的事,好半天没去看猫牙了,也想去看看猫牙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就一起去了。
温然看了看猫牙伤口,还算万幸,虽然有点低烧,但还在可控范围内,伤口也基本都止住血了,血窟窿上也长了一层薄膜,应该不会要命,只需时间静养就行。
猫牙还在昏迷,狐莱趴在猫牙身边呼呼大睡,看来这回是真累着这个向来不怎么干活的红毛小狐狸了,小狐狸旁边还有她洞窝的雄性兽人守着,温然看了眼这群雄性兽人,认出了狐水,另外几个倒是没怎么见过。
这些狐莱的雄性兽人见到温然都很拘谨,毕竟之前因为狼炙,自家雌性和温然智者闹的很不愉快,尤其是狐水,都不敢正眼看温然,头垂的低低的,两只黑爪子不停的抓着兽皮衣角搓来搓去。
其中一个雄性兽人想叫醒狐莱,温然刚想摇头让他别叫,就见狐莱已经醒了。
睁眼见到温然等人,她先是慢半拍的眨眨眼,一看就是睡迷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今夕是何夕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抓住温然手臂急切的问道:“猫牙怎么样了,他还会不会去见兽神?!”
“放心吧,猫牙没事了,只需要把伤口养好就好了。”
狐莱这才放下心,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双狐狸眼左瞟右瞟不敢直视温然,声音低的跟蚊子叫似的,“谢、谢谢你啊,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