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姞记得这天看完星空后,她们误入了一个很特别的市集,也记得这天晚上她们因此做了一场很特别的爱。
许是因为今天是情人节的缘故,罗陀的夜晚比白天热闹得很多,似潜伏在水面下的鱼群陆续匍匐在水面上,夜光晒得每个人的脸都长着一层发光的鱼鳞。包括苏莳和常姞。
随着人群越来越拥挤,苏莳拉住了常姞的手,声音越过嘈杂的一切,调侃着说:“如果你跑丢了,我就得大海捞针了。”
手上被覆上熟悉的温度,常姞小声反驳着,眼里却尽是笑意:“我又不是会随便跑丢的小孩,我已经是学会粘人的小大人了。”
苏莳没有和常姞继续讨论她是大小孩还是小大人的问题,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看着她们紧握在一起的手,说:“那麻烦这位小大人松一下手。”
闻言,常姞别过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不但不松,反而将苏莳的手握得更紧了。
苏莳看着常姞的模样,笑了。苏莳的笑大多时候只有上扬的形状,而没有流泻的声音。但这次不一样,她细碎的笑声混入这嘈杂的人群里。
只清晰地被常姞俘获到了,于是,她立即转过头问苏莳:“姐姐,怎么感觉你在笑我?”话语里也全是笑意。
还没等苏莳回答,旁边的拍立得摊主就笑着问她们,要不要拍张合影。就在这时,她们突然意识到——她们之间还没有拥有过一张合影。
她们虚无缥缈的关系其实并不需要照片的定格与见证。苏莳向来清醒地知道她不需要这多余的一切,但她看着常姞期待的目光还是答应了。
当摄像头对准她们之时,戈壁之上正在绽放着一簇簇的烟花,所有梦幻的颜色都像昙花一样,在夜空中短暂地盛开和枯萎着。
烟火的光描摹着她们的脸庞,就在摄像机按下去的那一刻,常姞看着和苏莳相握在一起的手,蓦然拉起苏莳的手,低下头在苏莳的手背上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就像她们身后的那一束烟火,在苏莳的手上盛开和枯萎着。
苏莳依旧很淡定,淡定地接过摄影师递过来的拍立得相纸,淡定地听着摄影师说:“好甜,你们感情真好祝你们一直幸福下去。”
然而,当苏莳和常姞走到安静的一角时,苏莳却转过身用手指戳了戳相纸上常姞的脸,问她:“怎么突然想亲我的手?”
苏莳的语气带着不为人知的懊恼,她恨自己这个掌控一切的猎人正在被她的猎物攻城略地,她恨自己全然相信的真理正在走向动摇,她恨自己一步步地放纵常姞走进自己的生命……
但她的眸底依旧是一片清冷的浮云,看不清被她遮掩住的分毫。
她对上了常姞的眼睛,看着常姞的眼睫毛在流动的空气中颤了三下。
“可能我有点贪心,我想你看到这张照片时不仅会想起我,还会想起这个情人节,这个吻……我希望以后……你可以想起更多、更多关于我的。”
常姞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或许是因为这是一个真情人节,而她们是两个假情人。
苏莳被常姞眼底的落寞刺伤了,她费尽心思的自我警告再次被轻而易举地瓦解。
她牵起常姞的手,也同样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声音像一条霸道的河流,流进常姞的记忆里:“礼尚往来,你要记住这个情人节,记住这个吻,记住是你先吻我的。”
是的,是常姞先开始吻她的,是常姞让她逐渐动心的。可是,最后也是常姞先离开她的。就像这戈壁上的一串串烟花,就像常姞落在她手背上的一个吻,在她的生命里盛开又枯萎。
而此时,因为这两个吻她们变得像两个真情人。
常姞在街头小摊打气球,赢了只小兔挂件挂在苏莳的单肩包上。苏莳看着自己纯黑色的单肩包上多了只白色小兔,它长长的耳朵耷拉着,怀里抱着一朵绿色的四叶草,眼睛像没睡醒一样半咪着。
这是一个和苏莳的形象全然不符的、笨拙的、可爱的玩偶。但苏莳还是任由常姞将其挂在自己的背包上,因为常姞说,“这是幸运兔。”
于是,苏莳想起了常姞今天给予她的祝福——“姐姐,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常姞还去了一个叫“巫山隐”的小摊抽取盲盒,但她没想到拆开奖品盲盒后发现里面是一捆红绳和一些金色铃铛,下面还压着一张关于情/趣产品的宣传单。
常姞没想到盲盒礼盒里居然是这些礼品,她微红着脸,迅速地合上了礼盒,眼神在空中漂浮着,不敢看礼盒,也不敢看苏莳。
偏偏苏莳在旁边还要半笑不笑地调侃:“这也是要送给我的吗?”
常姞红着脸,抿着唇瓣,像一颗生长在十一月的红富士苹果,不发一语。
“不送给我?那要送给哪个姐姐?”见常姞不说话,偶尔有些恶趣味的苏莳用冷淡的声线继续调侃着常姞,她向来乐于观赏常姞一切羞涩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