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天是私人基地的掌权者,他对国家没什么归属感,但是在司异的眼泪中,在那些驻足的人身上,他感受到了家国情怀。
音乐就是这么神奇,它能串联无数情感,让素未谋面的人拥有同一份感动。
夜里下起小雨,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窗户传进来,还带着一阵凉风。
楚桓天被雨声吵醒,翻身下床关窗户拉窗帘。
他还带着困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摸到窗帘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想,转身回到床上接着睡,盖好被子后伸手往旁边一捞,空的。
不仅是空的,被窝还是冷的,被子摆放整齐,仿佛从没有人在那里睡过。
他猛地惊醒,坐在床上环顾四周。
黑色的床上用品,孤零零的一只枕头,空荡荡的房间。
窗帘不对,司异选的窗帘是浅蓝色带印花的,厚重的绒料摸起来很舒服,但是他刚才摸到的窗帘是一层单薄的棉布。
楚桓天赤着脚下床,脚底接触到冰凉的瓷砖,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和司异的房间铺着地毯,因为自己喜欢赤着脚到处走,所以司异选了厚实的地毯铺满整个房间。
地毯是清新的浅蓝色,他总是拉着司异在地毯上胡闹,司异嘴上会拒绝,但行为却纵容。事后他忙活着收拾地毯,司异就躺在床上一边指挥一边训他……
有时候司异会嫌弃他收拾得不干净,休息好后亲自动手,告诉他应该怎么弄。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联络器,衣柜门没关,里面的衣服只挂了三分之一,房间门上挂着训练计划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玩偶和绿植没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合照、水壶都没了。
衣柜里的衣服挂得很整齐,但失去了司异存在的痕迹。
这个环境陌生又熟悉,是他曾经的住处。
他和司异的衣柜比这个大,里面总是塞得满满当当,衣服的类型要分区,衣服的颜色也要分区,当柜门打开的时候看起来规整又漂亮。
他有时候着急找衣服就会把衣柜翻得乱糟糟的,司异回来后会数落他,一边念叨一边整理,两三下就将他怎么也叠不好的衣服收拾好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整理,只是有人照顾了就变懒了,就连收拾衣服这种小事也要给司异添麻烦。
司异一定很累吧,和自己生活后增加了那么多麻烦事。
司异总是在教他,怎么清理地毯,怎么叠衣服整理衣柜,怎么拆洗窗帘……
但是自己没有记,现在回忆起来也是模糊的,他记得司异教了,甚至记得当时的天气和司异的穿着,但唯独没有去记司异教的内容。
可明明这些事他都会做,他就是恃宠而骄,让司异一个人受累。
楚桓天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拉开窗帘往外看,外头是他很熟悉的场景,希望基地。
房间里是暗的,外面却是大白天,司异衣不蔽体地躺在广场上,他浑身都是伤,脸上有烫伤的痕迹,皱在一起的皮肤牵扯着五官,让他的嘴有些歪,双眼紧闭,嘴角带血。
他的脚踝血肉模糊,是被锁链磨出来的伤痕,身上有凌乱的鞭痕和星星点点的烫伤,像是烟头留下的痕迹。
楚桓天心脏停了一瞬,他大脑一片空白,耳中是尖锐的蜂鸣声。
用手肘击碎窗户后他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可他没有在身上找到藤蔓,就这么猛地砸落在地上,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司异的方向赶去,扯着嗓子大喊司异的名字。
他慢慢接近司异,周围却突然多出了很多人,他们簇拥着往前挤,将他和司异隔开,也遮挡了视野,让他看不到司异。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楚桓天看过去,是楚啸!
他带着一群人匆匆赶来,将司异带走了。
楚桓天被人群挤着难以挣脱,只能拼命呼喊司异的名字,可失去意识的司异无法给他反应,就那么被楚啸带走了。
他声嘶力竭地咒骂楚啸,依旧无法阻拦他将人带走。
人群慢慢散开,又是空荡荡的基地广场,地面只有一滩残留的血迹,没有司异。
“桓天……桓天!怎么了?醒醒!”
楚桓天喘着粗气醒来,看到披着睡衣拿着毛巾一脸担忧的司异。
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着,暖黄的灯光给司异描了一层边,他坐在床上用温热的帕子给楚桓天擦脸,撩开他汗湿的发,凑过来额头贴着额头。
“做噩梦了吗?”
楚桓天鼻子发酸,他伸手抱着司异,哽咽着说:“我、我下次会好好叠衣服的……我也会拆洗窗帘,会洗地毯,会把脏衣服扔进脏衣篓里……”
“好,我相信你,你最好了。不难过啊,我抱着你睡。”司异温柔地说道。
楚桓天把脸闷在他怀里,带着鼻音说道:“我一点都不好,我不听你的话,总是让你生气,还总是给你添麻烦。你跟我在一起很累吧,对不起。”
“没关系,只是一点点小毛病而已,我爱你,所以我会包容你。”
“明明我是想要你幸福的,怎么能让你那么辛苦。我以后会改的,你别不要我。”
司异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亲亲楚桓天毛茸茸的头顶,轻声哄他:“别害怕,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楚桓天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依旧紧紧抱着司异,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真恐怖,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司异的付出和辛苦,任由自己的小毛病给司异添了那么多麻烦,可司异就在他眼前忙碌着,他却看不见。
“好啦,不难过了,明天早上起来给我做早餐怎么样?”司异说。
楚桓天差点脱口而出自己做得不好吃,可是……司异不在乎啊,司异不在乎他做得好不好吃。
而且他可以去学,他可以跟杨哥的老婆学做饭,上次司异说杨嫂包的包子很好吃。
“好,我明天早上做早餐。”
司异很开心,他的笑声那么清晰,通过骨骼传递过来,震得楚桓天心里发烫。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头顶,司异小声地念着,“你好乖啊……”
或许他等这个回答等了很久。
楚桓天这么想着,抬头吻上司异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