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岸芷如果修正道的话，一定会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是衔云山无可非议的下一任掌权者——所有目睹刘岸芷被天雷劈死的人，无不发出这样的感慨。

苏禾纵然拼死一击，但她并没有伤到刘岸芷分毫，后者当胸一脚，将苏禾踹得爬不起来。

“我跟你拼了。”方瑾举着剑，眼瞅着同门一个个道歉，撕心裂肺地嘶吼，只是连刘岸芷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他被扔出了鼓楼，砸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宋知书从凌霄子无休无止地纠缠中脱不出身，他双手掐诀，要召唤出法相，但是背后淡金色的身影长啸一声就缩成一团，撞进宋知书背上。

凌霄子说：“宋掌门，别白费劲了，眉阳城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笼。只要再过半炷香，只要旋灵复活，我去给您门下的弟子赔命。”

“你算什么东西！”余念七和裴玄联手将天罗地网冲出一道裂缝，崔时珍从缝隙中裂豹般窜出，他手中的长枪直逼凌霄子后颈，凌霄子转身抽出长笛将长枪挡开，然后身后的破空声传来，凌霄子凌空一角，将从另一个方向飞来的弯刀踢开。

崔时珍后退几步，他后退蹬地，青石板凹陷，崔时珍野兽般四爪着地，他飞身一扑，抓住弯刀，又冲了过去。

余念七这边，小苔已然是疯了个彻底，藤蔓被斩断后喷洒的汁液浇了余念七和裴玄一身，红色的小花还时不时从脚下冒出来，咬住两人鞋底，扰人的很。

“余念七，我拖住她。”裴玄冲余念七使了个颜色，余念七会意，在裴玄与藤蔓缠斗的时候，她绕过藤蔓，凌空跃起，手中的骨剑不由分说地刺向小苔面门，小苔操纵着藤蔓去格挡，但是余念七手中的骨剑身形一抖，眨眼间拉长，变成了条鞭子。

鞭子的末端在小苔的瞳孔中无限放大，鞭子绕上小苔的脖颈，小苔收拢藤蔓要将余念七绞死，裴玄不给她这个机会。裴玄从侧方冲过来，雨幕之中，他手中的弯刀寒光一闪，将聚拢在一处的藤蔓尽数斩断。

小苔疼得嘶吼，她被余念七用鞭子绑了个严严实实，她不甘地抬起头，冲着鼓楼里的人撕心裂肺地喊：“旋灵！”

刹那间，乌云滚滚，雷声大作。

刘岸芷解决完苏禾与方瑾之后，面对前仆后继而来的其余宗门弟子，露出不屑的嘲讽，她从被宋知书砸烂地琴上取下琴弦，绕在鼓楼中的两根柱子中间，浑厚的嗡鸣声漾起阵阵涟漪，音波将涌过来的弟子们击退数丈。

宋知书悬在半空，崔时珍被二人间的打斗波及，正昏迷不醒地趴在地上，方瑾强撑着站起来，正拖着崔时珍的脚要把人拽到安全的地方。

眉阳城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宗门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但是口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远处，几个宗门的掌门和长老被眉阳城内枉死的冤魂缠得烦不胜烦，但是仍有源源不断地无辜亡魂从鼓楼底下涌出。

宋知书其实很清楚，任凭他们几个老家伙如何做法，这起死回生的法阵已然是定局了，凌霄子和凌霄布局数十年，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他们就是要当着所有修道之人的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孽。

“这么多冤魂，你们杀了多少人？”

凌霄子没有回答，他目光深邃，望着鼓楼，那副棺材上爬满了扭曲的纹路，血液在棺材底下沸腾，他只说：“旋灵才应该是下一任的衔云山掌门。”

“他活不了，死人不可能复生。”

“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是一丝。”凌霄子说，“总得牢牢抓住，您说不是吗？”凌霄子意有所指，“宋掌门，只消一刻，如果旋灵能复生，那您长姐——”

“闭嘴。”宋知书眼瞅着眉阳城上电闪雷鸣，他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紧盯着凌霄子，只要后者有什么动作，他会尽全力拦住他。此处的阵法实在是厉害，压制着宋知书和其余宗门来者只能用不到五成的本事，即使静虚也来了，一时半刻也破解不开这法阵，更遑论静虚现在正穿梭在尸群中收拢无辜百姓的亡魂。

凌霄子像是在怀念什么，他说：“我与旋灵在宗门比试上，最是仰慕您，您光明磊落，但是没想到，也会为了自己长姐，放任阿长生胡作非为。”

“凌霄，你什么都不懂。”宋知书没有争辩，人人都道他有私心，他有吗？罢了，那就是有吧。

“那我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凌霄子误以为宋知书是默认了，他喃喃自语，“我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

“做都做了，现在又觉得愧疚？”宋知书冷嗤，不明白凌霄子到底在想什么。

凌霄子闭上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旋灵他——不会怪我吧。”

“旋灵？一个欺师灭祖的死人能去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