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风月楼里。
“姑姑,您瞧瞧,这批姑娘怎么样。”一脸谄媚的人口贩子低眉顺眼地指着稀稀落落坐在地上的十多个姑娘。被唤作姑姑的老鸨,徐娘半老,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她正挑剔地用手中的团扇挨个挑起姑娘们的下巴,刻薄道:“倒是标致,都是雏儿吗?”
“姑姑放心都是雏儿。”
“可别了,上次你们送来的姑娘叫员外挑了去,是个丧了夫的晦气寡妇,可叫我好一顿赔礼道歉。”老鸨嗔笑一声,使劲摇了摇手里的团扇。
“上次是小的眼拙,姑姑您瞧,这次的姑娘年轻又俊俏。老鸨仍挑剔地打量着地上地姑娘,也没吭声,但表情却是缓和了许多。
见状,人口贩子缓缓松了一口气,谄媚地跟在老鸨身后。老鸨用团扇挑起了念七的下巴,眉毛一挑,朱唇轻启:“确实不错。”她的目光下移,“身段也是顶好。”
但触及她衣裳的精细纹路与面料,老鸨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把团扇砸在了人口贩子脸上,怒斥:“这姑娘哪里来的?你看她衣裳的料子,哪里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你们是要给我找多大的麻烦?”
“姑姑您别生气,这姑娘小的们跟了一天,是外地来的,同行的不过是个白脸,瞧着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这才敢下手。”人口贩子额头肿着,疼的龇牙咧嘴,他跪在地上捡起扇子,双手捧着团扇呈给姑姑,“再说了,以姑姑的本事,外地的那些个人,哪里敢来找姑姑的麻烦。”
老鸨纤纤素手捻起团扇,神色稍有缓和。
“再者,旁的人如何能找的到这里,纵使闹事,打出去也便罢了,京城里谁不知道揽月楼是青楼里最闹不得事的地方。”人口贩子察言观色急忙道。
“说的也是这个理。”老鸨轻轻摇着团扇,接过人口贩子奉上来的龙井,抿了一口。
“小姑娘,你叫什么?哪里来的?”老鸨扭着腰肢,斜倚在贵妃榻上,问道。
念七低着头一声不吭,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玉佩。“哑的?”老鸨面色一沉,哑的姑娘再漂亮也难卖高价。
“许是药效没过。”人口贩子低眉顺眼。
“少用些药,药傻了可得不偿失。”老鸨道,“花些银子买又费不了多少钱,少为着这么几点买人的钱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惹出了事,我可没心思给你们善后。”
“是是是,姑姑教训的是。这不是小的们听姑姑上次讲姑娘们的模样上不了台面,生怕辱了姑姑揽月楼的招牌,这才出此下策。至于绑人这种龌龊事是小的自己干的,出了什么事小的就算一头撞死也不会给姑姑您惹半点麻烦!”
“你倒是愈发会说话了。”
“这不是沾姑姑的光吗。”人口贩子道,“有句话怎么讲来着,近朱者赤,近姑姑者,奴才们不但脑子好使了,连相貌都觉得比以往俊俏了不知多少倍。”
“油嘴滑舌。”老鸨团扇掩面,轻笑一声。
“姑姑,”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小侯爷嫌姑娘风尘味儿重,在三楼雅间里闹起来了。”
“这小侯爷倒是难伺候。”老鸨嗔怪一声,面上却无半点怒意。她指了指念七和另外一个姑娘,道:“来了就好好听话,我呀,不会亏待你们,要是想着逃跑,少不了你们苦头吃,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念七攥着玉佩地指节发白,不知道闻齐什么时候能到。她暗自感叹,还没开始跑就被绑到这种糟心的地方!
见念七不懂,人口贩子扯住她的衣领,骂了一句:“你这小婊子!”扬手欲打,却被老鸨的团扇制止。
“打坏了我的姑娘,你赔的起吗?”老鸨挑了挑眉毛,扶起念七,转头轻声道,“别怕,有姑姑在断然会护着你,不会叫旁人欺了你去。小侯爷年轻俊俏,家世也是顶好,叫你去也不过是陪着说几句话,怕什么。”
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拉着她往三楼雅间去,看似柔弱的老鸨,手上劲儿倒不小,念七竟也挣脱不开。那个丫鬟领着另一个被点到的姑娘,跟在她们身后。
“小侯爷莫动气,”老鸨刚推开雅间门便道,“今儿有新姑娘不知道对不对小侯爷胃口。”说着就把念七和那姑娘一起向前推去。“瞧我这丫鬟,没通报小侯爷带了客人一起。”老鸨一眼便看到了小侯爷身边那身着影青色的劲装的公子,“这两位姑娘是新来的,小侯爷可满意?”
小侯爷打量着新来的两位姑娘,而他身侧的男子却扫了眼念七手里的玉佩。
“顾兄,您先请。”小侯爷浪荡地笑着。
“你,”被唤作顾兄的男子也不推辞,他倚在软椅上示意念七,“过来。”
“去吧。”老鸨在背后推了念七一把,她只好踉踉跄跄地走到那人身边,她低着头绞着衣角,心下思量着如何脱身,毕竟她原先取血法力几乎尽失,尚未恢复,与凡人无异。
另一位姑娘不用老鸨提醒,甚是会审时度势,毕竟她本来便是被她爹爹卖来的,不如认命。她走到了小侯爷身侧,顺从的接过小侯爷手中的酒杯,一仰头灌了下去,虽呛的满脸通红,但惹得小侯爷爽朗地笑出了声。
见状,老鸨松了一口气,识相地关上了门,道了句“二位爷好好玩儿。”便离开了。
见念七不动,顾公子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念七挣扎着却无济于事。顾公子把她手中的玉佩抽了出来,贴近她的脸侧,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朵上,轻声道:“你是闻齐的人。”念七一怔,竟忘了挣扎。
“想不到他竟穷到叫你来陪酒的地步?”
“你!”
“还是说你是被抓来的。”男子嗤笑,“真是个废物,你说是吧。自己的人都看不好,叫别人抢了去。”
“不是——”念七反驳,那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侧。他道:“你是他什么人?丫鬟?玩物?还是说血奴呐?”他握住她的左手手腕,之前放血时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他咬开她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腥甜之气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但小侯爷和姑娘喝的醉醺醺的竟未反应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顾临枫手背轻抚上了她的脸颊,“他把你当替身你也甘愿吗?”
“松手!”念七又羞又恼,脸颊通红,她使劲挣扎,想抽出自己的左手,但是她完全动弹不得。“轻浮!”念七挣扎不过,气愤道。
“还可以再轻浮一些。”他浅笑,低沉的声音拖着慵懒的尾音,他垂眸,唇畔微扬,缓缓向她靠近。
念七挣不开他的束缚只好极力偏着头,就在他的鼻尖快要碰住她的那一刻。
一枚玉簪破空而来,他敏捷地向后躲开,却仍抱着念七,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
“别来无恙啊,闻齐。”他浅笑。
从闻齐的角度看去,二人亲密得过分,他的眼眶慕然变红。闻齐立在门口,一袭白衣,一把折扇,似笑非笑,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公子模样,甚至在他是脸上看不出一丝怒火,只是握着折扇的指节有些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