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瓦之上,佟格格泪眼盈盈盯着鄂尔泰,简直望眼欲穿。
吕云黛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四爷。
佟格格压根不会收敛气息,但凡习武之人都能轻易察觉到房顶有人。
茶室内所有人都察觉到屋顶上有人,甚至鄂尔泰肯定猜到是佟格格,此刻他的神情僵硬至极。
“都散了,鄂尔泰留下。”胤禛放下茶盏。
“奴才遵命。”
从方才她的气息出现那一瞬,鄂尔泰就失魂落魄盯着茶汤,茶汤倒映出房梁一阙光亮处,她的剪影落于茶汤之中。
鄂尔泰屏住呼吸,甚至能清晰看到她腮边粉泪。
茶室内安静的只剩下西洋自鸣钟的走钟声,也不知过去多久,四爷倏然起身:“回吧。”
“是..”
待鄂尔泰离开之后,胤禛抬头看向屋顶。
“下来。”
吕云黛听到四爷的指令,赶忙将伤心欲绝的佟格格送下屋顶。
“淑媛,今后不准再胡闹!”
“你与他门第悬殊,开春你即将入宫选秀女,汗阿玛自会替你筹谋良缘。”
鄂尔泰虽是他的伴读,但他只是西林觉罗一族的旁枝,门第并不高。
他阿玛拜鄂,只不过是区区从四品国子祭酒,又如何能配得上门庭煊赫的佟家,配得上他最疼爱的表妹。
既然注定无果,他决不允许这段孽缘发生,胤禛看表妹又在啜泣,忍不住叹气。
“暗六,立即将她送回佟府。”
“遵命!”吕云黛心疼的看向佟格格,搀扶她入了马车内。
马车行出一段距离之后,佟格格倏然抓住她的胳膊无助啜泣。
“小六子,我有些话要与他说清楚,求你,带我去见见他可好?”
吕云黛默默良久,因为鄂尔泰从始至终都悄悄跟随在马车附近。
罢了!今日就帮帮这对苦命鸳鸯。
“格格,不必去寻他,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您,您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与他彻底了断。”
吕云黛说着,抱起佟格格径直飞入柳泉居二楼。
雅室内,鄂尔泰的目光还未从淑媛乘坐的马车收回,恍惚间却看到心爱的女子正朝她款款走来。
他的眼眸中还蓄着泪,急的转身低头拭泪,拔步逃离。
佟格格死死咬着唇,语气悲切:“你若敢走,我今儿就从这跳下去。”
说罢,佟格格果然决绝冲向二楼小轩窗。
“淑媛..”鄂尔泰忍泪抓住她的手腕,愣怔片刻,颤着指尖转而抓紧她衣袖。
吕云黛悄然退出雅室内,守在门口。
雅室内断断续续传来喁喁细语,鄂尔泰从始至终都不曾告诉佟格格真相。
吕云黛心绪复杂,她压根不敢告诉佟格格,她阿玛隆科多为拆散这段孽缘,近来无所不用其极打压西林觉罗一族。
上个月鄂尔泰的阿玛更是被佟家打压到苦寒之地宁古塔附近当打牲乌拉总管。
所谓打牲乌拉,就是专门在关外替皇家采办人参貂皮东珠这些山货的苦差事。
鄂尔泰是满军旗子弟,本可袭佐领世职,充任侍卫,再封荫踏入仕途,无需寒窗苦读考科举。
可佟家却将他生生逼到考科举这条不归路。
这对有情人之间的爱太过沉重,注定不得善终。
最终鄂尔泰还是用最决绝的方式劝服佟格格。
吕云黛将伤心欲绝的佟格格送回府邸之后,赶往刑部继续当班。
四爷还真是个工作狂,这才正月十三,各部衙门还未开笔,他就着急来刑部处理积压的卷宗。
路过国子监之时,吕云黛倏然想起来四爷年初吩咐她去查灭门凶宅案件。
担心四爷会忽然问她进度,她转身前往那凶宅查看。
那凶宅在帽儿胡同尾,吕云黛飞檐走壁来到凶宅内,光天化日之下,大厅内却被黑布遮掩门窗,鬼气森森。
她站在放着九口血棺的黑暗大厅,总觉得后背直发凉,她一咬牙,伸手拽下装神弄鬼的黑布。
咔嚓一声诡异脆响,脚下似乎踩到硬物,该是骨头。
吕云黛低头,果然,她踩断了一截骨头,看成色应该是猪或羊。
兀地,她蹙眉看向地上用各自不同骨头排列的诡异符咒,勾勒血咒的血迹早已干涸。
难怪她方才没嗅到血腥气。谁在这招魂?
她一脚踹飞放在血咒阵眼一尊明显是人骨的摆件,掀开血棺,棺材内却空空如也。
好怪异的凶宅!受害者的遗骸又会藏在何处?
吕云黛下意识耸肩,后背莫名其妙恶寒阵阵,脖颈间更是传来一阵刺痒。
她警惕仰头,却发现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倒吊着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红衣的诡异女子。
女子的面容被长发遮挡,长发落在她脖子上,可为何她为何察觉不到女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