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陈飞肝火旺，主要是案子的复杂程度超出了老头的预期，可把他愁得不行。辛苦了一上午，回来就听见几个小的围在一起扯闲篇儿，还有人在啃苹果，可不得咆哮两声发泄情绪？

一大清早他就接到林冬的电话，什么互助会，什么V，什么极端组织，什么国内据点，把老头的瞌睡都吓醒了。撂下电话，他一巴掌拍醒身边搂着他腰拱来拱去不停腻歪的人，“老赵，赶紧起来，这案子大了去了。”

两人也没心思做早饭，到家楼下的包子铺点了两笼包子两杯豆浆，刚坐下，赵平生就听陈飞抱怨，“原本简简单单的自杀突然就变成了刑事案件，案情还越查越复杂。你掰着手指头数数，啊，非法行医、故意伤害，现在又扯上邪丨教组织犯罪。睡一觉起来，这个组织还特么成了个跨国犯罪组织！”

“所以说当初我提议让你当专案组组长，简直太明智了。这么大的案子，除了你谁能办得下来？”赵平生的马屁张嘴就来。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告诉你，这个案子牵扯甚广，又是血族、又是邪丨教、又是有组织犯罪、又是网络犯罪，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咱们呢！且不说网安支队、反邪支队，他们好歹还算咱自家人；要是案子报到省厅，被总队那边知道了，说不定这案子最后会落到谁手上。其他的我不管，反正陈凯的案子得归我！”陈飞两眼一瞪，坚决捍卫重案组的权利。

赵平生笑呵呵地给他剥了个鸡蛋，趁他换气赶紧塞嘴里，堵住后面难听的话。喝了一口豆浆，老赵才慢条斯理地说：“陈凯的犯罪事实是清楚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肯定是你说了算。至于省厅那边，我觉得林总不见会插手。”

陈飞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哟，现在叫他林总了？怎么不叫那厮了？”

赵平生伸手抹掉他嘴角的豆浆沫，好脾气的笑着说：“林总队好歹是省厅领导，起码的礼貌还是要的。”

“那他上次带队过来检查工作的时候，你为啥横鼻子竖眼的，还在背后那厮那厮的叫人家？”

“谁让他搂着你摸来摸去……”赵平生想起了某些不好的画面，瞬间皱着眉，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呸！你放屁！”陈飞伸手就去掐他腰侧的软肉，“都说了我们师兄弟俩好久不见，难得有机会坐一块儿喝顿酒，他啥时候摸来摸去了？”

“喝酒就坐着好好喝，他为啥挨你那么近，还搂你肩膀？”赵平生一把握住腰间的大手，指尖在手背上摩挲，皱着鼻子酸不唧唧的嘀咕，“师兄弟师兄弟，有个罗卫东还不够吗？又来个林白河？”

陈飞都被他气笑了，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一天天的除了会乱吃飞醋，你还会啥？”

“我还会疼老婆。”

“臭不要脸，滚！”

两人吃过早饭，陈飞就拽着赵平生陪他去了一趟看守所，他得找陈凯再核实一些情况。

林冬那通电话里提到电子邮件的事情，让陈飞比较在意，三名死者的直接死因是高坠死亡，但是导致他们跳楼的到底是陈凯的实验还是电子邮件的引诱，这关系到案件的定性。

更重要的是邮件发给了多少人，会不会有其他的受害者，转眼都八月份了，谁知道十五号还会不会有人跳楼？

原本赵政委准备去北城分局调研夏季治安清查工作，但是听陈飞把林冬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也觉得案子这头更重要。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给治安支队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去不了北城分局，让支队长带队就行，然后颠颠地开车送陈飞去看守所提审。

陈飞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挺高兴的，瞧瞧老赵这明目张胆的偏心，啧，舒坦。

两人把警官证往看守所门岗的窗口一递，着实把看守所的所长吓了一跳。听门岗登记口的人说政委来了，他还以为是领导突击暗访，脑子里面把这一年的工作过了一遍，思前想后感觉应该没什么错漏，这才定了定神，赶紧下楼迎接。

看守所所长姓马，是个黑壮的西北汉子，一口西北话，动不动就爱叫人“拱出去”“有多远拱多远”，大家背地里都叫他拱所长。

拱所长远远看见政委和重案组组长，爽朗的大笑着迎上去，立正敬礼喊了一声：“政委好！”

赵平生也笑着跟他握手，“马所长，有阵子没见，感觉你又壮实了！”

他一脸骄傲地抬手往胸口拍了拍，“嗐！我这个体格子娘胎里带出来！”说罢又冲陈飞点点头：“陈队也来了，你好你好！”

陈飞也很热情的冲他笑出满脸褶子，他对马所长印象挺好，他记得马所长以前在派出所也是干刑侦的，因为体格好，抓人捕现是把好手，胆子又大，跑得又快，飞扑嫌疑人的时候活像头猎豹。

“两位领导这是来检查工作？”马所长话说得淡定，语气却多少听出点警惕。

赵平生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哪儿啊，网上那个血族献祭的案子知道不？专案组太忙了，手下都撒出去了，陈队只能亲自来审人，我是被他抓壮丁的。”

“哦，那个案子闹的动静挺大。”马所长松了口气，了然道：“人抓到了？送我这儿了？”

“昨天上午送进去的。”陈飞点点头，也笑了，看来以后还是少用老赵这个大杀器，看把人家吓得！

马所长搓搓手，“那我领你们进去，两位领导里边请。”说罢冲门岗挥挥手，里面的人就按动了开门按钮，两扇铁门向两边缓缓开启，三人迈步走进去，是一个四五十平米的空间，待三人站定，背后的铁门又缓缓合上，滚轮转动的声音轰隆作响。

陈飞一歪头，忍不住赞叹：“看看咱这看守所的档次，这设施，这管理，全省领先。”

马所长与有荣焉地点点头，“AB门系统，武警负责管控A门，民警负责管控B门。”

“监所安全防范是重中之重。”赵平生抬手拍了拍马所长的肩膀，“马所长，待会儿咱们到你办公室坐坐，你把所里的情况给我简单说说。”

马所长身体一僵，妈的，还是没逃过。他扭头盯着赵平生，满眼悲愤地点点头，心说那你俩审人可得多审一会儿，我好安排人赶紧准备。随即他冲旁边观察窗的人吼了一声，“开B门。”

陈飞忍不住挠耳朵，感觉老马像是在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