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B：“……”

“老赵，你说怎么调酱油水最好吃？”

突然被陈飞这么无厘头的提问，赵平生丝毫没有流露出诧异的神色，表情自然的端坐在那里，就跟对方随意闲聊一样，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慢慢讲解出做菜的关窍：

“酱油水就是酱油加糖加水，需要注意的是酱油与水的比例。碰上海鱼这类含水量比较少的海鲜，水可以多点，酱油可以少点；虾蟹这类含水量多的，加的水要酌量减少，酱油的比例则要增大；碰上海蛎、蛏子、墨鱼之类的软体动物，则根本不用放水，烹饪的过程中，就会有大量水分渗到酱油汁里去。”

陈飞满意的点点头，老赵做饭就是好吃！

“你觉得呢？”

老B看了陈飞一眼，猛地吸了一口烟，犹豫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觉得除了酱油水要调得好，最重要的是用好姜蒜。有些人喜欢用姜丝和整颗蒜瓣，但是我喜欢用刀拍姜拍蒜，拍一下，味道才能出来。”

陈飞“啧”的一声，“喜欢用菜刀啊？菜刀除了拍蒜，还砍人是吧？”

老B心下一惊，赶紧闭嘴，妈的，这警察诈我！

赵平生嘴角弯了弯，他就喜欢看陈飞诈嫌疑人的时候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笑起来比嫌疑人还坏，勾人得很！陈飞没错过老赵的表情，冲他挑了挑眉，你就好好看着老子的表演！

“其实你的证词没那么重要，真的，我们现在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想想涉案的人这么多，谁说不是说？别人先交代了，你的证词就没有用了。但是如果你先说，你就立功了，你说是不是？”

“……”

“啧！你这小子……”陈飞邪笑的盯着眼前的小子，自己说一句，他就吸一口烟，说一句吸一口，这便是跟上自己的节奏了。这就好！他不着急继续问，反身走回审讯桌前，半个屁股坐在赵平生的座椅扶手上，一只手扶着他家老赵的肩膀，一只手伸进对方怀里摸来摸去。

“老赵啊，你说在哪儿能吃到最新鲜的龙虾？我觉得吧，还是得一大早去赶海，就等捕鱼船回来的时候，坐着筏子过去选最漂亮的，直接就在海边搭伙弄来吃。”

赵平生被他摸得痒痒，捉住那只乱动的手，然后从制服外兜里掏出烟塞进他手里，陈飞呵呵一笑，接过烟点上慢悠悠吸了一口，又起身走向老B。

“可惜啊，现在海边不让随便生火，有巡逻的，说是污染环境，影响市容市貌。我就想着啊，如果谁能在海边开一家店，只做最简单的海味，别的什么都不卖。他也不用囤货，就跟三五个渔民合作，固定在人家哪里收货，当天捕鱼船有什么他就收什么，顾客吃什么全凭运气，啧啧，你觉得这样有意思不？”

老B越听越紧张，额头出了一层白毛汗，口干舌燥的都叼不住烟，烟头要掉不掉的粘在嘴唇上，陈飞好心上前帮他掐掉烟头，回身摁灭在审讯桌前的烟灰缸里。

“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好好过日子。你祖上是疍民吧？以后是捕鱼还是开店，都是大好的前途。”陈飞歪着头盯着老B，眼中流露出长辈对年轻人的关爱之情，和他先前凶巴巴唬人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和他邪邪坏笑的样子也不一样。

老B的心很乱，他觉得这个警察说不定真的是为自己好呢？而且，他为什么反复提龙虾以及在海边开店？开一间卖酱油水龙虾的店，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这是自己的秘密，自己只对……只对平哥说过！

老B猛然抬起头，平哥！

他是平哥的人！

这个警察是平哥的人！

老B盯着眼前的警察，他这是在给自己递话！这说明什么？说明平哥现在已经脱困了，自己只要配合这个警察就一定可以帮到平哥！

老B想通了这一点，接下来的审讯就十分顺利了。陈飞和赵平生以他为突破口，得到了很多关键的信息，也给其他讯问小组提供了佐证。审讯笔录、人证物证，加上罗家楠掌握的核心证据，这起涉丨黑案件顺利起诉至法院，经过法院长达两年的审理，终于给老鹰犯罪组织定了罪。

涉案的几十号嫌疑人分别被判处相应的刑期，老B因为配合警察的审讯，有立功表现被轻判，扣除之前羁押的时间，他只在看守所又待了半年就刑满出狱了。

直到他出狱的时候，在看守所门口看见靠在车门边抽烟的男人，他才明白，不是那个警察是平哥的人，而是平哥是警察的人。从此，世上再没有□□分子王平，只有刑警罗家楠；也没有马仔B哥，只有龙虾馆老板光头老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