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生轻咳一声示意大家严肃一点,笑眯眯地请教祈铭:“祈老师,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死亡和疾病有关?”
祈铭认真的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医学实践中遇到病人跳楼,通常会考虑这三个人是不是因为受不了病痛折磨选择自杀,这是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性;但是这三个人的情况明显不是这么回事,第一个人良性肿瘤切除术,术后恢复良好,第二个人小时候癫痫发作,成年后没有再复发,第三个人偏头痛但是不影响学业,说明症状并不严重,基本可以排除前面说的可能。”
说罢,祈铭和赵平生对视一眼,有些犹豫的开口阐述自己的观点:“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都接受了某种治疗,导致出现幻觉或者冲动行为,导致在某种特定的场景下做出来极端行为。”
陈飞哦了一声抢先道:“比如一到月圆之夜就控制不住自己从楼上跳下来?”话刚一出口他又嘶了一声,好像后悔说出这么不靠谱的言论,有些尴尬又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是说的什么鬼话?
不料想祈铭却郑重点头:“陈队长说的这种情况类似催眠,通过暗示将月圆之夜设置锚点,受试者在接触到这个刺激就会有相对应的行为,即跳楼自杀,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是催眠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普通的催眠师并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一个正常人实施自杀行为,因为趋利避害是人类本能,就好像人不能憋气憋死自己。
就我看过的相关论述和案例,只有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才可能出现人们被催眠后产生类似死亡状态的反应,比如反复暴力侵害等创伤后应激反应。”
“确实如此。”赵平生扶了扶眼镜斟酌着开口,“普通的催眠是做不到的,即使米尔顿·埃里克森和理查·班德勒这样的催眠大师能做的也是吸引、纠正、引导,并不能强迫受试者接受并执行自己的命令。”
陈飞摸着下巴不住点头,并给出一个非常形象且具有说服力的比喻:“就像巴浦洛夫可以摇铃铛让狗吃肉,却不能摇铃铛让狗吃草。”
赵平生很欣慰,自家老陈还知道巴浦洛夫,越来越有文化了!
祈铭被陈飞的这个比喻逗乐了,这么一说还真是浅显易懂,他捻了捻手指,抬眸轻笑着对赵平生说:“赵政委也是学心理学的?”
陈飞抬手拍了怕赵平生的胸口,嘴角扬起老高,嘚嘚瑟瑟与有荣焉,“咱们老赵是犯罪心理学博士,省警院的客座教授。”
赵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人林冬也是博士,祈老师还仨博士……”
陈飞顿时垮脸:合着就我一个中专生没文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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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觉得陈飞和赵平生有趣极了,总是忍不住想要去观察他。他小时候生活在血族聚集地,身边都是些老不死的,又古板又无趣,长大以后出来念书了又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甚少与人深交,从来没有发现过陈飞这样粗糙、热烈、充满激情又不拘小节的人。
看到陈飞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缜密和干练,会让林冬想起留学期间的交往过的前男友Jonny,但是工作之余,Jonny是一个非常注重言谈举止,衣着华丽,喜欢打扮习惯于享受生活的人。
陈飞却不一样,他似乎对生活品质没有太高的要求,办公室座椅上搭着的制服皱巴巴的,不开会不执勤的时候能不穿就不穿,平日就是一件T恤一条休闲裤,腰带鞋子是单位发的,单位食堂吃饭也不讲究,有时候忙起来难得去食堂,就在办公室随便对付,方便面也行,面包牛奶,面线糊也行,倒是赵政委经常到饭点就下楼抓人。
陈飞和赵平生的互动特别有意思,就像暴躁藏獒和稳重温柔饲养员,不管藏獒多么凶猛,总有一个人能管住他,至于为什么说陈飞是藏獒,额,这个好像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谁说的,是谁没注意。
林冬笑眯眯的望着赵陈二人,眼里满是促狭的笑意,赵平生倒是一点不介意让林冬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老都老了,还能怕人说闲话?何况面前这两个也不是人。
他心照不宣地也冲林冬笑笑,继续先前的讨论:“如果不是催眠,那么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刺激被害者,让他们的思维混乱产生幻觉?”
说罢赵平生又惊呼一声,与齐铭异口同声道:“ME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