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对他投去鼓励的目光,笑着点点头。
于潇深吸一口气,轻轻翻开扉页,一张稚嫩的孩童照片映入眼帘,几个月大的娃娃笑出两颗小牙。
黑亮的眼珠闪着光,圆嘟嘟的脸庞要掐出水来,饼干碎屑沾在半张脸上,可可爱爱。
他不自觉笑了出来。
老人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的猜测得到了答案。
“阿钊小时候活泼,有次不小心掉进邻居家的油漆桶里,贴在墙上画画……”
她轻柔地诉说每一张照片背后忍俊不禁的故事,从稚嫩的孩提到青涩的十八岁。
一本快到底,于潇翻动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我们家都是普通人,阿钊运气好也不好,十八岁觉醒精神力,S级向导,免试进了大学,也就不怎么回来了。”
老人有些遗憾,又自我安慰:“他做光荣的事,家里支持,就希望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于潇安慰地握住老人手,诚挚看着她:“阿钊不会有危险的,我会……保护他的。”
对魏钊本人都没许诺过的,他说出口比他想象中要顺畅许多。
心中给自己说过无数遍的话,见到了日光,开出热烈的玫瑰。
老人一笑:“你们相互扶持,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于潇陡然从老人温柔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您……”
老人点点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热流流入心底,于潇浑身一轻,翻开了相册最后一页。
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
奶奶,爸爸,妈妈,怀里抱着小小的魏钊。
于潇有些慌张地看向老人。
老人面色忧愁,枯瘦的手抚摸上旧照片:“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大学教授,恩爱得很,有了阿钊后去海边过二人世界。
遇上海怪,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异种,都走了。”
老人长叹出口气,眼眶聚起泪光。
于潇心里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赶忙抽了几张纸递过去。
“见笑了。”老人侧身擦眼泪,良久肩膀一落,攥着于潇的手越发紧。
“你们工作危险,奶奶就一个愿望,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于潇郑重点点头:“好。”
照片背后是一行清秀的小字:温柔,谦逊,博学,自由。
像是形容老人,又像是形容魏钊母亲,又或是……笑笑。
他顿住了,搁置的惶恐紧张又泛上心头。
他和这四个词大相径庭,两个极端。
老人看出他的不安,合上了相册:“阿钊母亲的想象而已,那时他还是个不会爬的小娃娃呢,谁能说好未来的事。”
“做你自己就好。”
“奶奶……”于潇抱住了老人。
缺失的亲情以另一种方式补足,一瞬间他发现,他离幸福那么近。
不知不觉,他已经处在温暖的阳光中。
老人等他情绪过去,拉着他要往卧室里去:“有个东西你帮奶奶取一下。”
于潇踩上椅子,在柜子顶找,踮起脚尖两米多的高度还是略显吃力,眼睛看不到顶端,只能靠手摸。
“一个小盒子,巴掌大的。阿钊上学前怕我看着伤心,就藏到柜子上面了,辛苦你了。”
于潇一笑:“我应该的。”
柜子偏长,他脚已经挪到椅子边缘,侧出半边身子,伸长手臂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他面上一喜:“找到了!”
修长的手指一勾,快要握住时,上了年岁的盒子突然开裂,清脆一声响,玉镯从柜顶滑落。
是照片里魏钊母亲手上的白玉镯!
于潇一惊,下意识伸长手臂去够,整个人完全侧出去,只剩下一个足尖踩着凳子。
握住一刹那心里一松。
突然身体不稳,直愣愣往下倒,他下意识把手镯抱紧怀里。
老人惊呼出声:“小于!”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更为焦急的:“潇潇!”
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于潇不用想都知道,笑得越发开心,把护着的手镯小心捧在魏钊面前:“你看,没事。”
魏钊扶着人站稳,上下扫视一圈发现是真没事,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说的是人。
心脏跳回原处,他这才发现于潇脸上沾了灰,还在傻呵呵捧着手镯笑。
蠢死了。
老人担忧问道:“小于,怎么样,没摔着吧?”
于潇像是得了奖状,着急炫耀的小孩,将手镯捧到她面前:“奶奶你看,一点事都没有。”
老人带着镯子一起,握住他的手:“傻孩子,你还好吗?”
于潇一愣,惊讶地看着老人。
玉镯沾上体温,不再冰冷。
魏钊在他头上敲一下:“愣着干嘛,洗手洗脸,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