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潇没睡,一直通过声音感知动静,从楼梯走上三层后,门开了,熟悉的味道和白噪音向他涌来。
像是倦鸟归林,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可这里不是他们曾经的家。
被放到床上一刹那,热源远离,他慌张地睁眼,紧紧攥住魏钊胸前衣服。
床单感觉不对,很粗糙。
“别闹。”魏钊领口被拉大,紧身衣勒得疼。
“你陪我。”于潇两只手都拉上。
两人撕扯下,衣服彻底变形,快要撕裂。
魏钊被迫手撑着床,上半身下压,太过暧昧的姿势和过近的距离让他很不爽。
又是在玩弄他吗?
他皱起眉,眸色冰冷:“于潇,松手。”
于潇很少看到魏钊生气,总是嬉皮笑脸加甜言蜜语,明明是只猛兽,却像小猫咪一样把肚皮往他手底下送。
这样的生气严肃今天已经太多次了。
他心下有些没底气,手指松了一瞬又紧紧握住:“我不。”
魏钊神色彻底冷下来,一眼也不多看,果决起身,衣服撕裂,露出壮硕的胸肌。
他随手丢了废衣服,夺门而出。
高质量的静音门在大动静下发出微微微弱的声音,于潇还是身体一颤,攥着一块布料陷入慌乱。
他又惹小猫咪生气了。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哄好小猫咪?
小猫咪不爱他了……
*
魏钊在沙发上枯坐,脑子不受控制地播放曾经的过往,一帧帧像是在心上扎上一针又一针。
“真贱啊。”他自嘲一笑,评价自己。
舔狗,恋爱脑,蠢货,死皮赖脸,不知羞耻……
随便找点东西解决晚饭,想了想又找出条营养液放在餐桌上。
那个谁饿了,会自己出来吃的。
他才不要再傻呵呵往上凑。
然后走进主卧对面的疏导室,躺在过分柔软的小床上,像是陷在泡沫里,没有踏实感。
这本来也不是给他睡的。
于潇曾经比豌豆公主还敏感,蚕丝被都嫌划皮肤。
为了让他睡得好点,他就找了最柔软的面料做了床上用品,大的一套用在主卧,小的用在疏导室,再加上两套睡衣,放在曾经的家里。
花了三年工资。
搬家后,他鬼使神差又全部做了新的,自欺欺人地把疏导室床换得柔软,藏起主卧的三件套和睡衣。
他也解释不清理由。
屁,他才不是期望渣男回心转意。
一整天的疲惫没有化作睡意,反倒越睡越清醒,辗转难眠。
半夜,魏钊突然感到手上有触感,瞬间一激灵:“不睡觉干嘛?”
于潇靠坐在床边,不肯放弃地去勾他手指,再一次被躲开,才悻悻收了手。
他声音很低,乞求似的:“你陪我睡行吗?我……害怕……”
……害怕?
可真是个稀奇的形容词。
魏钊一愣,有些怀疑他的耳朵:“怕什么?”
“怪物。”于潇笑容很苍白,发出个气音。
像是有阵凉风吹到脚底,魏钊把脚缩进被子,打了个寒颤:“你说什么?哪有怪物?异种吗?”
白塔有最高级防护网,异种进不来的。
于潇摇摇头,揪着一小块被子,乞求地看着他:“你陪我睡行吗?”
魏钊从诧异疑惑中回过神来,发觉于潇赤着脚来,下意识把他拉上床,把被子扯过去。
他自己换到床下:“我看着你睡。”
于潇着急去拉他,摸到手却弹回去,小心拉住衣摆:“你陪我。”
魏钊看不明白了,那双眼睛里比起恐惧,更多的是期待和乞求。
从前他看不到这双漆黑眼眸里除了嫌弃之外的任何情绪,要么就是玩得狠了的瞳孔失焦。
今天这样……奇怪。
太卑微了,卑微得不像他……
他叹口气,认命地把人抱回主卧,塞进被子里,自己跟着躺下。
“我陪你,睡吧。”他给于潇拉好被子,一抬头对上含笑的眼眸,不由得晃了晃神。
星星眼,也是奇怪。
不知是身边有人的踏实,还是认床,魏钊迷迷糊糊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下巴痒痒的,他睁眼一看,于潇正窝在他怀里,发丝擦着他的脸。
他下意识把手搭在于潇腰上,猛地意识到又飞速撤离。
要命。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
于潇猛地抬头:“别走。”
“我不走,你睡回你那边。”魏钊指了指空了一半的床铺。
“那边硌腰,不舒服。”于潇声音很小,像是受了委屈不敢说似的。
“嗯?”魏钊摸了一通,连一个凸起都没摸到。
他以为是于潇又作妖:“别闹了,睡觉。”
“有的。”于潇不肯挪地方,执拗道。
魏钊无奈自己从于潇身上翻过去:“豌豆公主,我睡这边,你睡那边,行吗?”
熟悉的称呼在耳边响起,于潇眼睛亮了,抱着被子躺下,小心地往两人中间挪了点。
魏钊全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