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帕蒂芙夫人茶馆吧。”赤井秀一说。他和琴酒都没去过那里,只是远远路过就被里面俗气的蕾丝花边劝退,而且他们两个出现在那里属实是有点破坏形象。当然,现在他们是小孩子,所以没有关系。
琴酒脸上的嫌弃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但他还是半推半就跟着赤井秀一去了,工具人妹妹则充满怨念地留在了三把扫帚,并被嘱咐“玩够了就自己回霍格沃茨”。
两人走进了小茶馆,地方很小,雾气腾腾,好像所有东西都用褶边或蝴蝶结装饰着。他们爬到椅子上,坐下来时脚甚至踩不到地面。帕笛芙夫人身材肥胖,梳着光亮的黑发髻,似乎是第一次接待两个年龄这么小的客人。
“哦,小朋友们,你们要喝点什么吗?”她艰难地从两张桌子间挤过来,面容和蔼地问,显然没把他们当成和店里其他情侣一样的组合。
“两杯咖啡。”在赤井秀一说出别的话之前,琴酒先开口。
旁边桌的那对情侣已经开始隔着糖罐接吻了。赤井秀一扭过头去,望着窗户外面的街道,霍格莫德的一切都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片。
“我觉得圣诞节应该约会。”他有点苦恼地说,手肘撑在桌子上,掌心托着脸,有种故作成熟地滑稽感。儿童的身体确实让他有点难受了,尤其在帕蒂芙夫人茶馆这样湿漉漉、黏糊糊的地方。屋里净是一对一对的,全都手拉着手。
“我们就是在约会。”琴酒漫不经心地回答,“但你的场合有点没选好。你的脑袋被蝴蝶结糊住了吗?”
“就好像你很擅长规划约会一样……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而现在确实感到无聊了。”赤井秀一说。
他们相对无言地喝完了咖啡,还吃了一些点心当午饭,丢下一个加隆后就跳下椅子走了出去。准确来说,赤井秀一是被琴酒拽出去的。
在通往猪头酒吧的小巷口,琴酒握紧魔杖,抬手挥了挥——
砰!
一辆鲜艳的紫色三层公共汽车从天而降,差点撞到了路边的圣诞树,但圣诞树朝后一跳躲开了。
一个穿着紫色制服的售票员从车上跳下来大声说:“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
琴酒压根没理他,径直拉着赤井秀一上了车,售票员瞪眼看着他俩走过去。
“哎——两个小孩——”长着招风耳、满脸粉刺的年轻售票员——斯坦·桑帕克——立刻跟上了他们,“你们的父母呢?你拿着的魔杖是谁的?”
“别问那么多。”琴酒粗暴地说,“去伦敦多少钱?”
“每个人十一个西可,”斯坦说,“付十四个就能吃到巧克力,付十五个能拿到一个热水袋和一把牙刷,颜色随便挑。”
琴酒塞给他几个银币。
“去伦敦什么地方?”斯坦问。
“贝克街。”
现在是白天,三层车厢里摆着各式各样的椅子,也不讲搭配,胡乱地围在窗边,有的似乎是在汽车突然停在霍格莫德时翻倒的。车上没有多少人,大多数巫师不会在圣诞节的下午出门。两人往车厢最后面的两把椅子走去,售票员斯坦·桑帕克热心地跟在他们后面,似乎不放心这两个小孩。旁边的成年巫师们也饶有兴致地看他们,有人还主动打招呼。
“你想去福尔摩斯博物馆?”赤井秀一问。
“嗯哼。”
他们坐下来后,汽车又开了起来,摇晃着穿过霍格莫德村,车身扭来扭去,时而还会驶到街边店铺的屋檐下。然后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他们都往前一冲,琴酒艰难地稳住了椅子,而赤井秀一半边身子被甩到了他那边,靠及时抓住了蜡烛架才勉强没有摔倒。骑士公共汽车正飞速行驶在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街道上 。
“你们去伦敦做什么?”斯坦问,“离家出走?”
“不关你的事。”琴酒说。
骑士公共汽车此刻吓人地倾斜着,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大巴,接着又冲上了人行道。好在并没有撞到什么东西——那些路灯、邮箱和垃圾桶,在汽车开过去时都自动跳开了,等汽车开过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砰!
椅子都朝后滑去,琴酒踹开了前面直冲他来的桌椅。骑士公共汽车此刻跳到了一条幽静的乡间小道上,一路尽是险弯。车子像喝醉了酒似的左扭右扭,不断压上路边,一棵棵大树跳着闪开。
他们依次穿过高速公路、闹市和高架桥,每次都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赤井秀一对此倒适应良好,毕竟他开车的风格也颇为狂野(尽管骑士公共汽车的狂野实在有点超出正常人理解范围了)。而琴酒的脸色有点难看,虽然他不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的交通工具,但他的保时捷356A显然没法让他适应这种驾驶方式。
汽车继续前行,加速,直到——
砰!
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贝克街地铁站口,两个孩子敏捷地从车上跳了下去,斯坦·桑帕克朝他们挥手道别。
“他可真有点烦人。”赤井秀一吐槽道。
他们沿着街道往下走,很快到了目的地。福尔摩斯博物馆是1990年成立的,位于贝克街221b号,赤井秀一还没来过这里。两人规规矩矩地买票进去,馆内的布置摆设和结构都与小说中提及的内容一致,让参观者好像置身于小说的场景之中。
博物馆有三层,空间并不大,他们没花费多长时间就参观完了,又在贝克街上转了几圈。赤井秀一提议去吃晚饭。
“我有点饿了。”他诚实地说,儿童的身体让他没有办法逞能,“还有点累。”
两人坐地铁前往Kettner’s餐厅,用过餐后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还有两个半小时就能结束这混乱局面。
“我们去看电影吧。”赤井秀一提议。
他们随便找了家最近的电影院,十分钟后放映的是《007之黄金眼》,两人一边看一边吐槽:
“无趣的故事。”
“太脱离实际了。”赤井秀一说,“但邦德真的非常英俊。”
电影放了三分之二,他们都有点困了。琴酒估算着时间,和赤井一起提前离场。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们轻车熟路地上了骑士公共汽车,这会儿车里没有座位,但在拉着窗帘的窗边,摆着六七张黄铜架的床。每张床旁边的托架上都点着蜡烛,照亮了木板车壁。斯坦·桑帕克依旧充满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你们可以睡里面这两张。”他说,“没有那么颠簸。”
赤井秀一礼貌向他道谢。他们只是坐在了床上,并没有心大到在骑士公共汽车上直接躺下,两人的手都紧紧握着旁边的床柱,但由于手有点小,不得不双手环握。
砰!
几次跳跃后,骑士公共汽车已经行驶在了白雪覆盖的霍格莫德村,小巷里的猪头酒吧一闪而过,砍下的猪头招牌在寒风中吱嘎作响,片片雪花打在车前的大窗子上,车子最终停在了蜂蜜公爵对面。
此刻店里已经没多少人了,但好在两个小孩并不算起眼,只要将琴酒银白的长发遮掩一下。他们穿过密道紧赶慢赶,有几次差点因为精力不济而被人撞见,终于在药剂失效前避开所有人回到了宿舍。
赤井秀一提前换上了大号的衣服,把自己摔到床上。他比琴酒早一点儿变回来,趁此机会狠狠欺负了一下小琴。5岁的琴酒懒洋洋地被他抱着,儿童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而等赤井秀一洗漱完回来,已经变回来的琴酒正靠在床头抽烟。
“现在是成年人了,嗯?”赤井秀一挑眉,“做点成年人应该做的事?”
琴酒把烟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