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听着,大处已经没什么问题,但确实有些细节她还想进一步确认。
至于具体的筹备,傅青颂正在忙毕业季的事,就算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更不可能两地来回跑,关平也不会让她这么做。
她提议道:“这样吧,正好我们人手有限,我可以做一些线上统筹的工作。另外……”傅青颂看向陆尹珩,有意为他们之间的“不平等条约”说话,“既然会议发表要用‘平陆’的模板,能不能麻烦陆总把模板做好看点?”
陆尹珩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一瞬间怔了怔。
傅青颂认真地盯着他,表示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学术圈那群学者虽然有不少都上了年纪,那审美可以说是和自家的长辈差不了多少,尤其钟爱高饱和度背景配盛开荷花的模板,时常让人看了两眼一瞎——被色调亮瞎的。但说到底,这些和商业模板有很大差别,年轻人还好说,万一做得太花哨,年龄大一些的学者都不一定会用。
细节决定成败,她不希望在此类细节上出差错。
“放心,我会让员工重新设计,提供和我们这次论坛格调相符的模板。”陆尹珩话锋一转,语气玩味,“既然青颂要负责线上统筹,那模板做好后就麻烦你审核咯。”
傅青颂的严肃转为笑意:“那就辛苦陆总咯。”
会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傅青颂提前给林可梦发了消息,他们这边结束的时候,林可梦也刚好走过来。
关平有意让他们留步:“别送了,我直接回趟办公室。”
“那您慢走,邀请的事我一有进度就给您消息。”傅青颂同他一直走到图书馆门口,然后目送着老教授离开的背影。
她想起如今博士同门的师妹说的:“你毕业后没几年,我跟着关老师读硕士的时候,他生了一场大病,做了个手术,休息了好一段时间才恢复过来。平大文学虽然也不算弱势,但平州本身又是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城市,这两年考核制度越来越严,能力强点的师兄师姐多愿意趁年轻往外卷,到头来文学院师资这两年有些青黄不接。但学生总得有人带,关老师眼看要退休了却反而扛了不少事儿,多少沾点积劳成疾的锅。”
西斜的太阳将关平的影子拉得很长,傅青颂从他背后远远望去,却发现比起他愈渐佝偻的腰背,更为扎眼的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和她大学时期去蹭课时在讲台下注视着的判若两人,就仿佛人的老去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似的。
可其实想想,傅青颂离开平大也有七年了。
回忆过去的时光,无论好的坏的都像一场遥远的梦,甚至旧事已逝,就连那些不太愉快的时光也显得不那么漫长了。唯有身边的人还提醒着她,那些故事都曾是真实发生过的。
林可梦才到不久,见他们正事办完了,就走上来唏嘘道:“你这一天天可是够忙的,跟个上了发条的表似的。你也不嫌累。”
傅青颂却像是已经习惯了发条上紧的生活:“毕业季事多,也是没办法。”
林可梦也见惯了她这种模式,知道劝不动,也没法劝,索性不再多费口舌:“你帮我拿下东西,我去下洗手间我们就出发,好歹我是要盯着你按时把饭吃了。”
傅青颂接过她的包,转而看向旁边的陆尹珩,想问他关于奖品的问题,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想了想也只有提提手里的礼品袋,对他说:“谢谢。”
陆尹珩的回复和井怡如出一辙:“不用谢我,谢班长就好。”
傅青颂挺过意不去的:“周边是井怡想办法买到的吧?运动会项目也是她设置的?”
他点点头:“绝版的东西,她费了大工夫和大价钱。”
“但我可是听说陆总把奖项资金也一并包揽了,这还不够?”她玩笑着点评道,“中年组先天运动圣体非你莫属了,听说今天有不少人拍了你的视频传到网上,评论区很精彩哦。”
“这不是只有‘大价钱’,还没囊括‘大工夫’么,你也知道井怡的性格。”
陆尹珩的言下之意是——井怡能做老板做到今天,可从不谈亏本的买卖。那对镀金徽章的照片刚才也被一同上传,顺便给井怡名下品牌即将推出的联名系列产品预热了一波。
傅青颂鲜少见他为了什么事低头,甚至感到有点好笑:“她叫你跑你就跑啊。”
“不然呢?”陆尹珩显得很无辜,落日的余晖如火种般熔在他深棕色的眼底,“掌握一手资源的人是这样,不听她的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
傅青颂笑了笑,说出真心话:“这样看来,这份礼物过于贵重了。”
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快:“你就当我回请你,吃了顿饭。”
傅青颂努力回忆:“可是上次我们一起吃饭好像是你请的。”
“你总得让我找个理由。”陆尹珩说道,“这个理由听起来比欢迎你回国好一些。”
傅青颂这次笑出了声:“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到时我也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一句话让陆尹珩的音量不自觉挑高了些:“不用。是春天,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