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孟寻正在穿鞋,突然接到了窦玉兰打来的电话。
对方到了这会才告诉她今晚一起吃饭的除了新女主梁幼羽,还有投资方的人,并特意吩咐道:“你化个淡妆,穿好看点。梁总还要开个会,你晚一点到也没关系。”
梁总?
孟寻心里忽然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但之前已经答应了窦玉兰,这时候再装病不去赴约也不太好。
她脱掉鞋子重新回到房间,对着镜子简单化了个妆,将身上的T恤+牛仔背带裤换成了一条美拉德色系的针织吊带裙,把运动鞋也换成了裸色细高跟鞋,这才重新出门。
到包厢时,除了窦玉兰,其他人还没到。
入座之后,窦玉兰看孟寻神情恹恹的,轻轻叹了口气,率先打破沉默:“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向来最是抵触这类应酬饭局,以往我也没有勉强过你。但今天,确实是没办法,人家投资方点名要见主编剧,只能委屈你了。”
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透着年长者的无奈与通透:“橘风啊,咱们这个圈子,并没有你们小女生想的那么简单。你别看那些文人平日里装得那么清高,真碰上那些个什么总,还不是得把身段放低,满脸堆笑,阿谀奉承。”
“就拿之前你跟欲离的那事来说好了。你可知道她背后究竟是什么来头?”
孟寻摇了摇头。
“去微博上翻翻,欲离可是有名的“沪圈贵妇团”的成员,哦,不对,网上更喜欢叫她们“硅胶姐妹团”。传闻她的男友就是那位在沪圈只手遮天的商柏温。
你说,就这层关系,圈内谁不想巴结欲离?又有谁敢轻易站出来替你说句公道话?说难听点,大家都怕得罪人,只能装傻充愣。”
“我听咱们宋总说,待会要来的这位梁总,他的来头比欲离那个姘夫还要大。
前不久在工体夜店冲冠一怒为红颜,一夜豪掷三百万,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二天又全网大面积删帖捂嘴的,就是这位。”
“当时有个男的仗着自己有点小钱,逮着一来打工的小女生可劲为难,正好被这位看见了,他直接招来经理,当场下令把店里最顶级的酒水成箱成箱往桌上搬,一瓶瓶开了就往地上砸。那酒水单上的天文数字,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刷卡签字一气呵成。”
这事,孟寻在温渺渺那里也听到过。
而温渺渺的原话是这样的:“有个二百五在人家店里发疯砸了好几箱假洋酒,最后赔了三百多万。他爹的,这种有钱人多我一个会死啊?”
“你说说,就这手笔,能是普通的富二代吗?”
说到这里,窦玉兰微微倾身凑近孟寻耳边,声音压低了几分:“我猜啊,他很可能就是来自沪圈不可说的那个梁家。”
沪圈?梁家?冲冠一怒为红颜?
孟寻眼睫轻颤,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个形容特别像是一个她认识的故人?
“这种人物,你要是能哄得他高兴了,也不用去跟那帮无赖打什么著作权官司了,人家梁总一句话就能帮你把公道讨回来。”
窦玉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孟寻一眼:“这样的机缘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你好好把握。”
话音刚落,包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宋昶点头哈腰地将另一个高大矜贵的男人迎了进来:“梁总,您请——”
孟寻下意识抬头望去,下一秒猝不及防撞入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她心里咯噔一下。
竟然,真的是她的前男友。
梁绍文。
窦玉兰猛地站起身,笑意盈盈迎了上去:“梁总,你好你好,我是——”
还未说完,就看见男人直直越过自己,走到孟寻面前,朝她伸出了手:
“孟寻。”
“好久不见。”
窦玉兰和宋昶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错愕。
窦玉兰甚至从后面那句“好久不见”里嗅出了旧情人久别重逢的宿命感。而宋昶这样的人精,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所有线索都串联上了,立马很有眼色地将窦玉兰拉了出去,还贴心地把包厢门关上了。
梁绍文拉开椅子在她身旁坐下:“怎么,才几年不见,就不认识了?”
“……Bruce,”孟寻叫了他在挪威留学时用的英文名,“好久不见。”
“好歹在一起过546天,现在你跟我这么生疏了吗?”梁绍文顿了下,“这几年,我的手机号和微信都没换,还是用的以前的。”
孟寻并没有心情和对方叙旧,只想马上离开。
刚想去拿放在一旁凳子上的包,却被男人突然横出的手臂拦住,他扣住她的手腕,“手机号注销,微信拉黑我,连我那些朋友也全被你删了。”
“孟寻,你的心难道真的是石头做的吗?”
孟寻猛地甩开了他,神情一凛:“梁总,请自重。”
“呵。”梁绍文气极反笑:“你也就仗着我喜欢你,在我面前横。”
四周安静下来。
梁绍文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她垂着头,侧脸如他记忆里的那样清冷倔强。分开的这几年,他变了不少,她却好像没怎么变,依旧是那副令他心动不已的模样。
又想起来时路上宋昶随口提到了孟寻最近遇到的那些糟心事,梁绍文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冷而硬的讥嘲:
“但凡你当初没离开我,也不至于那什么欲啊离的阿猫阿狗都能这么欺负你。”
孟寻只当做没听见,低头自顾自玩着消消乐。
两人就这样无声僵持着。
最后还是梁绍文叹了口气,先低了头——
“孟寻,你就不能对我服个软吗?你明知道,只要你招一招手,我就会像条狗一样又跑回来。”
“……我还有事,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