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是过去二十七年人生里最为忙碌而收获也最多的一年。
孟寻不记得自己究竟熬过多少个通宵,又写完了多少个剧本。从“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虐恋题材到“斗婆婆、打小三、虐渣男”的打脸虐渣题材,每一个剧本反反复复改了又改,不断打磨故事架构、雕琢人物细节。
努力终有回报,她署名的短剧陆续爆了几部,在短剧圈子崭露头角。
随着事业逐渐步入正轨,孟寻从当初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搬到了如今明亮温馨的公寓loft。工作繁忙,没有太多时间追星发梦,她与以前玩得好的同担们慢慢没了联系。
而网络上“李纵”这个名字很少再被提起。年初他顶着舆论压力拍完了刑侦悬疑剧《乌鸦》,之后大半年时间都没有再进组。他之前拍完的所有存货全都迟迟没有播出。
虽然没有看到相关文件,但大家已经默认他被广电封杀了,自然也不会再有哪个想不开的剧组会要他。
他就这么消失在公众视野里。
夏天来临的时候,一家刚创立不久的影视传媒公司向孟寻抛出了橄榄枝:
“短剧太过下沉,既浪费你的故事,也磨灭你的灵气。橘风,要不要试试来我们这里一起做精品?”
孟寻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下来了。
接下来连续三个月的时间,她每天埋头伏在工作台全神贯注投入写作,将自己从短剧创作中汲取到的叙事技巧融入到电影更为复杂而精巧的情节脉络里。
终于在银杏叶即将泛黄的时候,交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剧本《十万八千梦》的初稿。
制片人窦玉兰原本就是孟寻的读者,大概是粉丝滤镜的加成,她对这个故事赞不绝口,拿到剧本后迫不及待就拿去给公司决策层进行项目提案。
孟寻焦急地等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经过公司高层一次又一次的评估与审核,最终这一项目顺利过会。窦玉兰又马不停蹄去向相关部门提交立项申请,同时开始筹集资金、组建团队。
距离电影真正开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孟寻得到了进入职场以来的第一个长假。她飞回洛川,在家里呆了不到三天,就因为受不了她家母上大人每日拐弯抹角的催婚,连夜收拾行李又跑到了横店找好友温渺渺玩。
这夜,两个女孩肩并着肩挤在酒店狭小床上,彻夜聊天。
“孟孟,你,”温渺渺顿了下,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还喜欢他吗?”
她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孟寻垂下眼去,许久没有说话。
“……我有个朋友,她跟的艺人之前去看心理医生时碰见李纵了,听说他好像一直都在服用镇静类的药物。”
温渺渺说完,见她脸色不对,马上又说道:“他们就是喜欢胡说八道,我们李纵学长多么优秀又阳光,怎么会得心理疾病啊?肯定是为了拍剧才去心理诊所的。”
可是她们都知道,李纵已经很久没有戏拍了。
沉默声中,温渺渺轻轻叹了口气,侧过身去一把抱住自己的好友:“孟孟,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我陪着你呢。”
孟寻摇了摇头,“我没有难过,我只是——”
想他了。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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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横店那天,孟寻在火车上给窦玉兰打了电话:
“……兰姐,这部电影我可以不要任何酬劳,但是男主的演员,可以让我来选吗?”
在影视制作的复杂流程中,选角这个环节绝大多数编剧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虽说剧本是由编剧精心雕琢的,每个角色都倾注了他们的心血,但他们最多也只能基于对角色的深刻理解提出一点建议,采不采纳还得看投资方。
一般也很少会有编剧问出这种问题。
窦玉兰错愕了下,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这样吧,我先和宋总聊聊,过几天给你答复。”
孟寻也只是一时冲动才问出了那个问题,对于这件事情本身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孟寻就接到了窦玉兰的电话,对方表示宋总破天荒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他们公司刚刚创立,大老板宋昶又是00后,想法很天马行空,做事随意,不拘小节。团队里也都是年轻人。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影视圈内一贯将编剧视为底层,任由投资方一言堂的陋习。他们很尊重内容创作者。
“男主的人选你想找谁?我可先说好了,这边开不出太高的片酬,如果你喜欢的艺人咖位太大,是看不上咱们这种小成本电影的。”
孟寻说出“李纵”这个名字后,窦玉兰沉默了。不过她依然没有直接否定,只说:“我再去找宋总商量一下。”
这次孟寻足足等了一个星期,窦玉兰才打来电话,是好消息。
“宋总搞定了公司高层,大家都同意了。前提是,你能把李纵请过来。剩下的我跟导演会亲自跟他谈。对了,你应该没有他经纪人联系方式吧?等会我发给你。”
“不用了兰姐。”
孟寻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他经纪人的微信号,我去争取。”
李纵的经纪人叫容霆,高中与大学都和孟寻同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