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被一路带到停车场。

谈烁握着她的手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林稚无从挣脱，只能任他拽着。

这种莫名其妙的气氛让她很不舒服。

她忍不住道，“你放那些人鸽子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是他们求我办事，上车。”

谈烁依然绅士地替她打开车门，自己转身走向驾驶席。林稚矮身坐进去，才刚绑好安全带，另一边的谈烁忽然欠身过来，伴着草木调的香水香气，宛如雨后野外的空气。林稚侧身避了避，见他熟稔地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格，从里面拿出一个礼盒，扔在她膝头：“你要的口红。”

“……口红？”

林稚早就忘了这回事。

“嗯，无耻之徒。”谈烁神色不变发动了车。

林稚拐着弯骂人，这会儿也就没想给自己解释，她解锁手机，点开微信：“钱给你转过去。”

“不用了，给女朋友买口红，还要女朋友自己掏钱？”

平时谈烁私下也会开玩笑叫她女朋友，起初林稚还不适应，后来也随他去。

只是今天似乎与以往不同。

从前谈烁给女朋友花钱的样子她没少见，的确如谈墨之前所说，多贵重的东西他都送得出手，也不在乎对方对他到底动的是什么心思。

而今天替她买的这支孤零零的口红，单薄又素淡，像是专柜里随手打包的赠品似的。

林稚拆开礼盒，打开副驾驶的遮光板，对着镜子打开口红盖。

淡色的唇一点点艳起来，林稚上下唇轻抿，滋润度不错，只是颜色……

她对着黯淡的镜子看了一会儿，旋紧口红管，随口说：“哥哥还带妹妹买口红啊，现在已经不流行送口红了，小谈总是不是离年轻人的世界越来越远了？”

“你说那天商场那个？”片刻后，谈烁才说道，“要不是我太了解你，都会以为你在吃醋。”

林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吃醋？真的要吃醋我也吃不过来吧？”

“年轻人的世界我的确不懂了，也不想懂。林稚，不管你看没看到，我都和从前不一样了。”空气里浮着淡淡的车载香氛，谈烁的声音难得沉静，“那是傅总家的千金，家里做外贸出口的，正好要和我们谈合作。傅总很希望能多跟我们家走动，所以……”

他没问林稚为什么会知道那天的事，只是淡淡道，“我让谈墨带她到处转转，我做引荐而已。”

“谈墨？”

所以那天的主角是谈墨？

林稚不想深究谈烁跟从前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夜沉得像染了墨，只听谈烁继续说道：“嗯，谈墨。他们两个年纪相仿，又都有国外生活的经历。我看他们两个挺聊得来的，就介绍他们认识，我走了之后他们似乎还去喝了下午茶。”

俨然一副为弟弟操心的兄长模样。

林稚皱了皱眉：“他不是才二十岁，现在考虑这些会不会太早了？”

“一点都不早，谈墨能力不错，早点定下来也能早点去女方家里帮衬。”

去女方家？

林稚后知后觉地察觉出谈烁的心思，这是想直接把谈墨从家里赶出去？

他们的家事林稚不想参与，但本能感觉到的算计让她有些反感。

“你二十岁的时候，家里也是这样安排你的？”

“我不需要。”

“为什么？”

“我和他不一样。”林稚恍惚间觉得这话耳熟，后知后觉想起谈墨似乎也说过。

“只有站得够高，才有选择的权利。”

红灯亮，车子缓缓停下。谈烁屈起手指轻叩在方向盘上，忽然转头看着林稚。

他神色平静，不是质问却让人莫名感到压力：“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跟谈墨私下见面，怎么不告诉我？”

……

谈烁这话问得很有技巧，如果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就等于她已经提前知道今天会跟谈墨见面。

但事实是，林稚的确不知道。

其实这不过是个商务局，但有些事情要解释起来，就会变得很复杂。

林稚比他更平静，甚至毫无负担：“我也是来了这儿见到他才知道的，晚上平溪路那边堵车，我到了之后他们都准备点菜了，本来做东迟到就非常不礼貌，要是再抱着手机发消息，这个客户以后都不可能再跟我们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