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星从踏进俗尘镜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警惕，即便进入之后无知无觉地被抹除了现实的记忆，这股警惕还是一直保留着。

所以当她在镜中的世界里，成功突破俗尘镜，按照计划再次进入俗尘镜时，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也很快寻找到了“出口”，也顺利突破出去。

成功见到符姜三人，她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一半，于是再次回到俗尘镜，开始她近百年的修行。

而后一切如她所愿，不仅成功炼制出了容纳数十万人的空间，还成功晋升到化神中期。她还本能地特意感受过那股力量，没有发现异常。

而后她和简绥辞别符姜，与其他人汇合，他们坐着飞船一起逃离了放逐星。

放逐星之外的一切都很虚幻，却又都合乎她的心愿，褚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甚至隐隐想起“俗尘镜”的存在，于是又在“镜中简绥”等人的阻拦下，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地寻找到了出口。

然后……一切重演。

期间各种细节不尽相同，但一切走向还是如她所愿，突破到化神，天元图修炼臻入化境，和20多万人一起回到三大星系，找到池杉月，甚至见到了褚辰……

哪怕她察觉到了异常，哪怕她尽力防备着，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到更精细的幻象中。她不得不反复突破熟悉的人的阻拦，在拼杀之后又陷入下一次虚无的世界里。

越到后面阻止她的人就越多，但在那个世界里，她的一切行为都能得到正向的反馈，于是她下手越来越狠，哪怕面临铺天盖地的机甲军队，她也能杀出重围，找到“出口”。

她已经不记得到底重复了多少次，又在一切尘埃落定时，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幻的。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察觉不到就好了。

但在这个念头出来时，警惕又会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不断地去否认、去毁灭已有的一切。

-

“难怪你刚刚出来时神志全无。”梵洺听完，恍然大悟，“这反反复复地来回重演，居然也没给你折腾疯了。”

“……”褚星掀了掀眼皮，恹恹地看他一眼，“麻烦了，盼我点好吧。”

梵洺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前无古人了。俗尘镜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褚星一愣：“没有吗？那我怎么会被困一层又一层？”

“没有。”梵洺肯定地道，“我这几千年都在冥海之中，入俗尘镜之人遇到的情况我基本都有感知，确实没有你这种情况。或许……是俗尘镜察觉到了你将元婴和本体分开的情况。”

褚星缓缓皱起眉头。

“那你现在怎么打算？”符姜问她，“是继续还是将元婴收回来？”

“……”

褚星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一段段混乱的场景，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其他几人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她的决定。

谁也不能确定俗尘镜的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会儿去，要面临的情况也变得不可知起来。要做这个决定，对于刚艰难逃出来的褚星来说，的确不太容易。

半晌，褚星靠在简绥身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抬头望着无尽的夜空，火焰在她眼底映出跃动的影子。

她抬手感受了□□内重新充盈的灵力，这才冲符姜伸出手：“继续。”

符姜笑了下，似乎并不意外，她从空间内拿出此前从褚星手里截获的指骨，轻放到褚星手中：“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

虽然几人已经有预料，褚星这一趟进去未必平顺，但谁也没想到，时间一晃就是19天。

第五天时，梵洺曾冒险再次潜入地脉之中，尝试连通俗尘镜，成功和褚星有过片刻交谈。

褚星只说事情有些复杂，一切等她出去再说。

几人这才耐下心来又等了十多天，终于在快呆不住时，一道巨大的空间通道在他们面前打开。

褚星从里面缓步走了出来。

她长高不少，原本的齐肩黑发已经垂落过腰，她清瘦不少，但却没有虚弱之相。皮肤莹白如玉，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之色，此前各种伤痕也完全消失。

她周身灵力完全内敛，打眼看上去，就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那双漆黑的眼睛，也变得愈发平静深邃，只有一眼触及时，才会偶然惊觉几分其主人那平静之后隐藏着的恐怖力量。

见到这样的她，即便褚星没有开口，几人也敢肯定她一定成功了。

随着褚星身后的空间通道消弭，几人“唰”地站了起来，简绥闪掠到褚星身边，神情有些激动，上下又打量了她一下，低声问：“没事吧？”

褚星冲他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头发上沾上的黑沙：“久等了。”

简绥眼尾微红，正想说话，就听梵洺轻笑着跟了一句：“是挺久的。算起来，你在里面待了快两千年，难道已经冲到化神巅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