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了鞭子对楚添动用了家法。
那夜风雪交加,楚添赤膊跪在雪地里,背上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却硬是咬着牙死撑到底,一滴泪也没有留。
“与其让你背叛六皇子,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狱中。”父亲的这句话,楚添记忆犹新,每每想起,后背早已结痂的伤疤都会隐隐作痛。
可自古,忠孝两难全。
楚添摇了摇头回道:“是我该打。”
“我不好。”秦钰收紧了环抱楚添的力道,仿佛看见了那个跪在地上面容坚定而倔强的少年。
秦钰忽然恨起了当年心智不全的自己,在楚添进退两难时,自己却全无用处,只能让他一人面对。
什么隐瞒,什么欺骗,亦或者是迫不得已的背叛,此时都已烟消云散,秦钰只想回到那日,抱抱孤立无援的楚添,告诉他自己永远都在。
“以后都不会了,不会了。”秦钰摩挲着楚添的头发,不住安慰道:“我该相信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抱歉,方才不该对你发脾气。”
楚添将头在秦钰怀中抬了起来,冲着秦钰解释道:“无妨,我没有……”
“还说没难过。”秦钰忽然抬手捏了捏楚添的鼻尖,替他轻轻擦拭着残留的血渍,揭穿了他的谎言道:“那这是什么?”
“我……没有。”楚添连连摇头,故作镇定道:“因为他们行刺殿下,耽误了办案,臣这才……”
“真的吗?”秦钰低下头,与楚添额头相抵,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不是说不说谎,不隐瞒?”
“臣……”楚添被秦钰灼热的眼睛烫的脸颊发热,连忙小声道:“臣……也没有很难过。”
秦钰眉眼间皆是笑意地问道:“那解气了吗?”
提起那几个行刺秦钰的恶贼,楚添顿时提高声音道:“自然没有,臣要将他们扔到刑部大牢,严加拷问。”
“哈哈哈……”秦钰宠溺地笑了几声,调笑道:“大人这是要滥用私刑了?”
“殿下您……”楚添刚要替自己解释,忽然察觉到了秦钰缠在肩膀上的纱布渗出了血,忙退后一步扶住他的手臂,焦急道:“殿下先别动,臣去喊江公子……”
“别跑。”秦钰一把抓住了楚添的手腕,随意倚靠在榻上,冲着他笑道:“就我们两个人,待一会。”
“殿下听话。”楚添试图挣脱秦钰的束缚,却又怕弄疼了他,只好央求道:“让江公子看过,臣再陪您待着,臣保证不离开半步。”
“让我答应你也行。”秦钰勾起唇角,轻轻叩着手指道:“那你该喊我什么?”
楚添略微皱眉,责备地看着秦钰,半晌却在秦钰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好妥协道:“阿钰,听话。”
秦钰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楚添,任由他去寻江泽。
江泽一进殿门便察觉到些许不同寻常的氛围,他一边轻手轻脚地替秦钰检查伤口,一边顶着楚添紧张目光地压力低声问秦钰道:“这是怎么回事?得手了?”
这话楚添听不见,内力深厚的秦钰却听得清清楚楚,万年厚脸皮的秦钰听了江泽的询问,脸颊竟微微有些红,忙斥责道:“胡说什么呢?”
江泽看看面带春意的秦钰,再看看满脸焦急的楚添,疑惑地替秦钰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在疑惑中出门去了。
“好了,这下放心了?”秦钰摊开手臂,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楚添道:“过来坐。”
“还是江公子医术高明。”楚添向着秦钰走近几步,仔细地看着他的伤口,生怕错过一点问题。
“那有那么娇贵?”秦钰一个用力,将楚添整个人拉了过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不能乱动,殿下。”楚添怕碰到秦钰的伤口,紧张的手脚都无处安放。
“我不乱动,你坐好,让我躺一会儿。”秦钰说着,侧过身子便要躺在楚添的腿上。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楚添猝不及防,他轻柔地捧着秦钰的头,劝道:“臣去给殿下取枕头。”
“不,我就要这样睡。”秦钰才不理会楚添,一头扎进了楚添的怀里,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楚添看着怀中毛茸茸的大脑袋,思绪万千。
这一刻曾经发生过无数次,可却恍如隔世。
楚添颤抖地将手搭在了秦钰的头上,轻轻的抚摸着,仿佛回到了曾经。
秦钰感受着楚添掌心的温度,不由得鼻尖酸涩问道:“这几年,你有没有……”
秦钰未问出口的话,楚添早已心领神会,他低头看着秦钰的侧颜,无限眷恋道:“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