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进了屋,将身上的貂裘脱下交给侍女,示意楚添就坐。
秦铮支着下颚盯着楚添,不疾不徐问道:“那行之便来说说,有何要紧事汇报,值得你一大早便急急忙忙?”
楚添并未就坐,而是恭敬的站在下首,冲秦铮禀告道:“王爷还记不记得王宽。”
“王宽?”秦铮用指节扣了扣桌案,无所谓道:“户部尚书的儿子,被妓女害死的那个?”
楚添不屑于纠正秦铮的说法,心里鄙夷,面上却依旧平静道:“那王爷知不知道,王宽的家中藏匿了大量安置款。”
秦铮并未表现出诧异,显然早已知晓此事,顺口问道:“哦?竟有此事?”
楚添继续回道:“王宽已死,此事无从调查,但臣有却得到一个消息,事关重大,臣听闻王宽生前嗜赌成性,在京城多个赌场都欠下了银子。”
秦铮听闻此事,只是冷哼一声道:“王宽此人,嗜赌好色,还真是死不足惜。
楚添看着秦铮毫不在意的神态,也不觉惊奇,只是不疾不徐道:“王爷应当也知晓,王宽生前,曾在冀州府任职,臣此次亲自前往冀州府调查,冀州郡守说此次安置款的账册乃王宽所记录。”
秦铮说道:“所以行之的意思是,王宽经手了安置款,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贪污了安置款?”
“王宽如何贪污,目前还未定论,毕竟他已身死。王爷应当也知道,除夕夜时,田家村几个村民声称安置款只给了五十两,因此大闹县衙,还闹出了人命。”楚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秦铮的表情。
见秦铮并未作答,楚添便继续说道:“臣也去了田家村,想再次问明此事,可谁知,田家村的村民竟然在短短几日内改了口,说安置款发了二百两,但臣却发现,在臣去田家村调查之前,孙丞相府上的幕僚方琴去了田家村。”
“哦?”秦铮适时问道:“所以行之以为,是孙丞相的授意。此次贪污安置款也是他所为?”
楚添却微微摇了摇头,回道:“臣不敢妄言。”
“行之有话直说就好,虽然孙丞相与本王有所往来,但你明白的。”秦铮说着,冲着面前站立的楚添伸出手,笑意吟吟地看着他,说道:“无论跟谁相必,你在本王心中都排在首位。”
楚添对秦铮的示好充耳不闻,只是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臣不敢胡言乱语,王宽贪污安置款是否是孙丞相授意,臣并不确定,但臣在调查中却发现,孙丞相的次子与王宽相交甚笃,平日里常常一同进出各个赌场……甚至还欠了不少银子。”
秦铮略思索片刻后说道:“所以是丞相那不成器的儿子联合王宽贪污了银子,孙丞相又怕此事牵连到自家,所以派了幕僚去堵住田家村田力的嘴。”
“臣不敢妄议丞相,但孙公子之事的确属实。”楚添说罢,略抬眸看着秦铮的眼睛,意有所指道:“臣唯王爷马首是瞻,此事如何处理,还请王爷定夺。”
秦铮的手指轻叩着桌子,笑着看向楚添:“行之既然这么说,那便想一想,如何处理才对你我有利?”
“臣愚钝,还请王爷明示。”楚添微微躬身,拱手道:“臣目前已经查明,丞相府上的幕僚方琴去田家村乃事实,此事相必也瞒不住,但他去田家村,是孙丞相授意,还是孙丞相的儿子孙公子授意,那便大有不同。”
秦铮勾起唇角,眸色深沉地望着楚添,问道:“有何不同?”
楚添忽然掀起衣摆俯身跪下,诚恳道:“若是孙丞相授意,那证明此事丞相知晓却有意掩盖,乃是包庇贪污,蒙蔽圣听。但若此事是孙公子所为,那便只是他胆大包天,贪财还债。”
“行之所言还真是一针见血。”秦铮摆摆手示意楚添起身。
楚添则继续说道:“臣明白王爷多年苦心经营不易,孙丞相也是您在朝堂上不可多得的助力,所以此事您看……该如何?”
秦铮自然明白楚添的意思,此事定然要有个说法,那将罪责推到孙丞相身上,还是他儿子身上,自然千差万别。秦铮起身走到楚添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替他拍了拍衣摆,温和道:“行之既然替本王着想,那此事便交给你全权处理,如何?”
楚添看着秦铮眼底的暗流涌动,心里的疑惑瞬间硝烟云散,他不经意地松开秦铮的搀扶,恭敬道:“孙公子为还赌债,与王宽勾结贪污了安置款,怕事情败露又派幕僚前去,试图掩盖罪行,孙丞相管教不力,并无大错。”
秦铮听了楚添的回答,笑着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之最知我意,不提这事了,今日来了,不如留在这里用了午膳再走。”
楚添却疏离地退后半步,客气拒绝道:“臣不便叨扰王爷,刑部还有诸多事务等待处理,待此事了了,臣再来拜见王爷。”
“行之你知道的,本王是太在意你了。”秦铮不顾楚添的疏离,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关于秦钰的谣言是本王散布的,可这都是因为你。”
楚添地心里咯噔一下,他攥紧了衣袖,沉默地低下了头。
秦铮看着楚添担忧的样子,顿时心头火起,他咬牙道:“自从秦钰回了京城,你越发对本王爱答不理,我想你能时刻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