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乡间,孤苦无依,楚添并未亲身经历,却也感同身受。
他不敢去想秦钰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又重新回到了京城,以如今的模样回到了这个伤心地。
在这里,让让他。
楚添的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让让他吧。
楚添点点头,亲自替秦钰斟茶,温热的触感沿着杯壁传到指尖,传到楚添的四肢百骸。
“殿下请用茶。”
“谢楚大人。”秦钰笑着接过了茶盏,仔细品了一口,而后他拿起银箸夹了菜放进楚添碗中,解释道:“我自作主张让下人安排了午膳,不知道合不合大人的胃口。”
楚添看着碗中的虾仁,又抬头望着桌上丰盛的佳肴,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他爱吃的。
一股酸涩涌上眼眶,楚添攥紧了手中的银箸,原来他都记得,他深吸一口气道:“臣……很喜欢,谢殿下关心。”
“那便好,我看大人太瘦了些,还是要多吃一点,嗯?”秦钰说着,手中银箸翻飞,不住地给楚添夹菜。
楚添像个孩子一般乖巧的捧着碗,看着秦钰一点点将他的碗填满,又继续夹菜,最后压了一压才算结束。
楚添哭笑不得,他放下碗,给秦钰也夹了一些,嘴上说着:“殿下也多吃些,殿下初到刑部,不要怪臣怠慢就好。”
秦钰兴致颇佳地吃完了楚添给他夹的菜,又盯着楚添吃了满满一整碗,这才罢休……
圆月高悬之时,楚添才结束一天的忙碌回到了府中。
沈平见楚添虽略显疲惫却面色红润,上前禀告道:“主子,今日王家人除了王睿大闹刑部以外,并无异动。”
“虽说王宽欺男霸女,但毕竟人命一条,王家揪住此事不放也情有可原,罢了,明日堂上再议吧。”楚添脱下狐裘挂在架上,继续道:“今日可去问刘锦了?”
沈平回道:“属下问了,但那刘锦说,他要与赵姑娘公堂对质,其他一概闭口不言。”
“那便明日看他如何说吧。”楚添转而拿起桌上的信件交给沈平,吩咐道:“来年春日,朝廷要修缮太庙,这里是我找的坊间闻名的工匠名单,你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他透露给六皇子府上。”
“主子……您这是何意?”沈平接过楚添手中的名单,不解的望着楚添。他的主子,不是应当对六皇子避之不及,为何会……
“秦钰初回京城,根基尚浅。”楚添缓缓说着:“不论日后是想封王还是想……争那个位子,总要做出点成绩。但眼下他涉政未深,不宜接触过多,这修缮太庙一事,最合适不过。”
沈平诧异不已,他疑惑道:“主子您……恕属下失言,您不该与六皇子牵扯过多啊。”
“牵扯过多?哈哈……”楚添苦笑几下说道:“我与秦钰之间的牵扯,斩不断了,终究是我欠他的,我别无他求,只要他能平安就好。”
楚添向前看去,看到了屋内明媚的烛火,秦钰的模样忽然浮现在他眼前,他忆起了今日的点滴。
火焰跳动,似乎点燃他空寂已久的心。
本以为六年之前二人的离别既是永别,却不想世事无常,他们再次相见。
他与秦钰之间,似乎逃不掉,避不开,那么就坦然面对。
曾经的种种,他无法挽回,但至少以后,一切尚在他掌握之中。
他想补偿秦钰,尽自己所能。
此时此刻,这是楚添唯一的愿望。
“去办吧。”楚添挥挥手,示意沈平退下。
沈平无奈地叹了口气,拿着名录退了出去。
楚添则慢慢地坐了下来,拿出了衣袋中精巧的烫伤膏,细细端详着。
精巧的小盒子上仿佛还带着余温,将这冬夜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