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川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单是这棵海棠树?”
“因为姐姐说,即使这里空无一人她也是愿意留下的,她一直有个愿望,便是有一个自己的小院,院中种棵海棠。”
/
云岚化做白狐形态,伏在山顶平石之上,这里云海巍峨,人迹罕至。
察觉到到有人到来,她陡然化回人形,见霁川站在身后,她仰着脸笑道:“霁川,你怎么来了?”
霁川道:“我来的可是时候?”
“正好,晚风渐凉。”云岚挪出一块空地,得了允许霁川这才坐下,云岚自然而然的往他怀中靠去,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眺望远方。
“雁翎那边传回消息了……”
云岚轻声道:“我暂时不想谈这个。”
万一又是什么气人的消息,她可不想因为那些人坏了此刻安宁。
“好。”霁川的右手臂膀将云岚托住,左手则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轻拢上云岚的手背,却不敢再进一步,直至云岚反手将他握住,一点点进入掌间缝隙,与他十指相扣,他才亲昵的蹭过云岚的发间。
霁川道:“你在看什么呢?”
“看春天,春日将尽,别辜负了才是。”
从这可将春谷这座不夜春城尽收眼底。
霁川道:“院中法阵可维持花开四季,堕春谷亦是四季如春。”
春天从不会消失,它只不过是从地球的这端走向那端,世界上永远有一隅留有春天的气息。
“我知道,但这不一样嘛。”
“哪不一样?”
云岚忽然仰起脑袋,道:“话说,霁川你的名字是从何而来?”
“是为禾胥上神赐名,你觉得如何?”
“还挺不错。”云岚眯起眼睛,撇嘴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嗯…”霁川哄小孩似的,轻声道:“那你的名字是从何而来?”
“我自己取的。”
霁川一怔,“人如其名,确实适合你。”
“那你们草木灵族可有生辰?”
“怎么了?”霁川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避开,理论上来说,他的生辰应是便是云岚将他从枯萎中唤醒那日,可那一天也是池柳的祭日,这似乎不太妥当。
“好奇而已。”云岚垂下脑袋,手上愈发不老实,时而夹着指骨轻蹂躏过他的关节,时而用指腹在他轻柔,而后又替做指尖在其间轻掠。
好半晌,她才支支吾吾道:“我想说,如果你不记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可以考虑和我一天啊,我觉得那日子挺好的。”
霁川道:“好啊,是哪一天?”
“这么爽快?”云岚错愕道:“你也先不问问有什么特含义?”
“嗯,那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家伙……
“那你今年已经过不了生日了噢。”云岚悄悄抬眼看他会有什么反应,霁川迎着她的目光,道:“那不如我来猜猜?”
云岚点头笑道:“好啊。”
“惊蛰,又或是春分?”
“为什么?”
“你喜欢春天。”
“那只能选一个。”
“春分吧,春分时节暖和一些。”
云岚翻身扶住霁川的手臂,手肘被其抬手托住,她灿然笑道:“那你可喜欢这一天?”
“生命流转一周,在此开启篇章,而后与昼同长,和春共景明,确实是不错的寓意。”霁川的声音随风散入云中,身形被云岚一寸寸压下去,他有些无奈,“当心别摔到。”
“我只是有些开心。”云岚突然有些情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身上下来,双手往后撑去支住身体,她晃悠着腿,望向云海,轻声笑道:“因为我确实是如此想的。”
霁川侧首看着她的面容,道:“为何不早一些告诉我,不若补办一番?”
“不了吧。”她看着霁川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春天之后还有春天,我们可以一起期待下一个春天。”
她需要的从不是永远停留哪一个节点,而是需要对未来的期待。
霁川道:“就像今晚我们可以期待日出?”
“也,不是不行。”
这一夜,她们互相依偎着,胡天海地地聊,从星垂平野到天降即明。
所幸,春天和明天一定会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