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又“咯咯”笑起来,这次笑到纽特不得不停下来怕剪刀划伤她。纽特很高兴自己能把多萝西逗笑,他喜欢看多萝西笑。
他喜欢看多萝西眉毛舒展,圆眼笑成弯月,鼻子微微拱起,牵动笑纹的样子。
多萝西的笑让他感受到重量。
纽特总觉得不笑的多萝西像经过他的风,轻飘飘地经过,他只能触摸到一点属于她的凉意,当这点凉意也消散在指尖,他就会失去多萝西的踪迹,而多萝西也不会为他回头。
这种感觉很怪,但对纽特来说是最贴切的形容,因为对于多萝西,他总是没有把握。
“那你好好剪。”多萝西又闭上眼睛,将自己交给纽特。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只有剪刀开合的声音,多萝西闭着眼,她微颤的睫毛时不时扫过纽特移动的手指,比一片擦过的羽毛还轻,却总能吸引纽特的注意。纽特强制自己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头发上,但他控制不住走神。
多萝西因为两人离得过近微蹙的眉头,当纽特手背擦过多萝西紧闭的眼睛时,眼皮下的眼球会不时转动一圈。人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转动眼球,纽特想知道多萝西都在想些什么,即使是在这样安静的时刻,多萝西的大脑也是喧嚣的。
要是多萝西有片刻放空的时候,她眼下就不会有如此严重的淤青,她用黑眼圈锁住了自己的噩梦。
眼睛之下是鼻梁,鼻梁下面是嘴角因为紧张向下压了不明显弧度的嘴唇。连日的沙地奔波,风吹日晒让多萝西的嘴唇有些起皮,劳累使她嘴唇一年四季发白,这不是纽特看过的任何一本小说里女主的嘴唇。
这更不是应该出现在电影中的一张不完美的嘴唇,但不妨碍纽特想亲吻她。
因为这是他日夜相处的人,他知道这张嘴曾说过让他多么着迷的话语。
空气干燥,库房安静,纽特吞了口口水,轻咳一声,将注意力从多萝西唇边的小绒毛上拉回来。
多萝西却以为纽特是剪累了:“要不要喝口水?”
“没事。”纽特喉头发紧,说话声音不自然,继续一点点细致地为多萝西剪好头发。
按理来说他们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纽特当然不用担心自己的亲吻会让多萝西不悦,但是。
他想大概是性格使然,他总希望自己的吻能郑重一些。
纽特希望自己能在多萝西的记忆里留下的回忆不是一个轻浮的亲吻怪,他徒劳地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感染病毒失去理智,然后消失在所有人的生活里,不被记起。
他想和多萝西一起做更多事,在她生命里留下比刀刻还深的回忆,而不是薄如灰尘,一吹就全部消散。
“好了。”纽特理顺刘海,将镜子递给多萝西。
刘海在合适的长度,没有一点瑕疵,多萝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恭喜你捍卫了百分百好评率,你剪的和玛丽一样好,下次还找你。”
“之前都是玛丽帮你剪吗?”纽特在多萝西身边坐下,看她把镜面当相机,将并排的他们自己框进画面中。
多萝西揪揪自己过肩的发尾:“嗯,我们值夜班的时候,玛丽会帮我剪头发。我总是弄丢发绳,所以她帮我剪短发,这样方便些。”
“你留长发很好看。”纽特的眼神停留在镜子里他们的笑脸上:“试试把头发留长吧。”
“好啊,等我头发够长,我就去向哈莉特学学她怎么编头发的。只是这样,我们的发绳又要不够啦。”
“你可以把发绳绑我手上,我帮你保管。”纽特伸出手腕,他期待多萝西将发绳绑在他手腕上,留下一个承诺会回来找他的标记。
多萝西想想也是,纽特做事比她细致多了,于是大方地将一根黑色头绳交给纽特:“行,你就是我头绳的最后防线。我以后能不能把发卡也夹你头上?这样等我刘海长了再来找你要。”
纽特阻止多萝西在他头上找一个合适的位置用发卡夹住一大把头发,他能想象要是真答应多萝西,自己滑稽的样子会被托马斯他们嘲笑多久。
“很可爱的,真的,你信我。”多萝西窜起来对纽特上下其手,拨弄他蓬松的头发。
“可爱?”纽特哑然失笑,放弃抵抗:“我怎么说也该用帅气,就试一下,然后我把发卡还给哈莉特。”
“好吧好吧。”多萝西看出纽特的不情愿,停止作乱的手,环住纽特的脖颈,捧起他脸颊在他额头轻吻:“那就这样吧。”
纽特环抱住多萝西,将脸埋进多萝西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脸:“以后我帮你剪头发吧。”
多萝西抱着纽特的脑袋一通乱揉,手感绝佳:“当然啦,你觉得我会错过你这个免费劳动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