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被这个神奇的问题冲击得脑回路有点转不过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男朋友是成熟可靠款,没想到也有闹小脾气的时候,抿着嘴唇将视线别向窗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
“喂,是看着我的脸更加说不出来吗?”纽特分出一只手攥上多萝西手心。
“没有啦,只是没想到你会问这个问题。”多萝西将纽特的手揉捏搓扁,把玩纽特微凸的指关节:“我爱你。抱歉啊,我并不擅长说这些话,都是别人推一把我才意识到。如果你想听,我以后会多说。至于昵称,虽然有点肉麻,但是你想叫也没关系。”
“我爱你”杀伤力太大,即使是自己要求的,听到这三个字的瞬间纽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涌上耳朵尖,红到发烫。他收回自己的手,装着漫不经心地把控方向盘:“我也爱你。这种话当然你说得越多越好,要是你忘了我也会提醒你。”
“但其他话,你可以等到自己想说了再慢慢说,不着急。”
心脏仿佛被泡进汽水,在高温的车厢里感到清爽非常,细碎的气泡咕嘟咕嘟贴上心脏表面,又啪嗒啪嗒破裂,好像经历一场不为人知的烟花。
多萝西的指尖贴上纽特发红的耳朵,烫得像她在触摸一簇小火苗:“那等我们回安全港,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只要你听完别骂我是胆小鬼。”
“当然不会,安安,我也不是多勇敢的人。”
回到安全港已经是日暮时分,火红夕阳好像终于热量过载,在海面上熊熊燃烧。多萝西和纽特忙完一切,踏上尽头远离岸边的木板桥,两个人一起走近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墨色海水。
两人坐在桥头,纽特将多萝西拉近几分,用灰色围巾将两人脖子围起,又揣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如果不是知道接下来是要讲述一段让她痛彻心扉的过往,多萝西都要以为他们是在准备看一场电影,而纽特接下来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盒零食。
玛丽莲的故事并不长,可能因为她去世时也不过十八岁。她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是在十一岁那年,实验部的士兵敲开他们家的家门,玛丽莲才知道,说着一家人在越艰难的时候就越要一起面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父母悄悄提取里家里五个孩子的血液样本交给实验部,想知道家里是否有一个免疫者孩子能为他们带来一大笔钱财。而五个孩子之中,只有玛丽莲一个是实验部所需要的免疫者。
父母流着泪向她道歉是一时昏了头,同她说已经打听过,实验部只是需要她配合参与几个实验,等研发出可以治愈闪焰症的血清他们就可以重新团聚。年幼的弟弟妹妹还不知道姐姐要被带到哪里去,因为害怕全副武装的士兵而缩在玛丽莲身后。在他们看来,照顾他们长大的姐姐要比终日在罐头厂工作十六个小时才能赚够支撑家庭的花销,总是不见人影的父母可靠得多。
玛丽莲没有反抗,也没有责备谁,她只是关照最大的妹妹以后要照料好家里,踏出这间她生长于此 ,阴暗低矮的闷热木屋,走进灼热刺目的阳光下。和数十个不知过去的小孩一起,上了实验部的运输车,离开了污水横流的贫民区。
她曾经相信闪焰症不会存在太久,而她和家人不久就可以团聚。
直到这个谎言被钟菁和鹿現夫妇撕裂。两位医生和总是冷着脸高高在上提取他们血液的其他医生不一样,他们的兜里永远装满糖果,会轻声安抚害怕的孩子,在无聊冗长的检查中和孩子们讲一些冷笑话。所以当那晚寝室铁门被打开,看到罕见的满头大汗,一手抵门,一手提枪,气喘吁吁的鹿現医生,她没有犹豫和害怕就跟上他逃离。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个转折点,她知道了实验部研发血清的真相,并幸运地逃离了骗局。
也是在这个转折点,一次救援行动中,钟菁和鹿現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被玛丽抱在怀里惊魂未定的多萝西。但她在多萝西的五官里能看出钟菁的影子,不自觉向她示好,递出一颗糖果:“要来颗糖吗?”
她不知道多萝西为什么会在看到那颗糖以后哭得那么伤心,连糖都没接过去。后来才知道,多萝西和她的父母告别得如此仓促,多萝西再也吃不到鹿現和钟菁送的糖果。
但小孩子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即使第一次见面算不上特别美好,多萝西和玛丽莲也变成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跟着玛丽学习医生工作。
这是玛丽莲第二次相信未来依旧存有希望,许多医生带着他们的研究成果离开实验部,在干将重新开始。他们日夜忙碌,闪焰症总有一天被解决,而她和西西也会做永远的好朋友,一起等那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