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微心悸不止,捂住嘴,小心翼翼挪步往后撤。
她没想到竟会在这撞见他当场行凶,若被他发现自己,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转身之际,后方骤然传来一道话音。
“何人在此?”
白清微毛骨悚然,只觉呼吸都快停滞。几番挣扎后,还是选择闭眼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前走去。
四周静悄悄的,她刚迈过门槛,一道冷冽的气息猝然逼近,
额前一道剑气正抵眉心,难以忽视。
“姑娘若再向前一步,它可会不小心伤了你。”
他站在她身后不不远,看似提醒,声音却含着淡淡戏谑之意,不知是何心思。
白清微愣了一瞬,很快想明白。
若她真的又哑又聋,恐怕以他方才之举,不出意外,她会被这柄灵剑所伤。若她立刻避开,又暴露了她能听得见的事实。
不管走哪一步,都避不开他。
白清微后退一步,侧身避开剑刃,不安道:“你是谁,为何要杀我?”
少女身体微僵,一动不动,看上去怕极了,面对刀剑还能完整的说出话来,胆量不小。
慕韫调回灵剑,淡淡看了她一眼,语气令人如坠冰渊。
“原来你不是聋子,方才的事,你听见多少?”
白清微脸颊发烫,不知如何是好。僵持间,第三个人突然闯入。
“姑娘,好不容易找到你,可得给我家儿子算一卦,他今年究竟是否能够登榜?还有……”
一位大娘不知从哪知晓她的行踪,拽住她的手不肯撒开。
白清微苦涩地咬了咬唇。
这下麻烦大了。
“原来你就是那不识礼数,存心搅乱宴会的江湖术士。”
他轻轻抬指,身侧悬空的灵剑嗖的一声飞速袭来,白清微迅速蹲下身,再抬首,那剑已深深没入斜后方的大树,纠缠她的大娘登时没了脾气,飞快撒开腿溜走。
白清微呆愣楞立在原地,丢了半条魂。
“为我算一卦,算准,留你一命,算不准,别想活着离开。”
怕他一个心情不好刀了自己,白清微连忙点头。
见他默然,她没敢迟疑,鼓起勇气抬着颤巍巍的手伸向他。他个子很高,她勉强只能抵到他的下巴。
手还未触到他眉梢,他突然抓住她腕骨,垂头看着她。
“怎么,你也想陪我玩玩?”
白清微不明所以,青年凑近她,潋滟如春的桃花眼放大些许,看上去风流恣肆,眼底藏着抹玩味之色,半明半昧,不知虚实。
手腕有些疼,白清微赶忙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垂下眼帘,不敢动作。
他没松手,盯着她看了许久。
她的眼隐没在白布条下,螓首蛾眉,肤如凝脂,便是蒙着眼,也不难看出是个不可方物的美人。
有意思。
慕韫放开了她,沉声道:“若你有旁的心思,下场便如那人一样,明白么?”
白清微默默点头,随他进入厢房,阖上眼为他摸骨看相。
也不知是存心还是惧怕,手在半空胡乱挥了好几下。
“怕我?”
见她这样,慕韫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之贴到额头。
她的手很小,在他掌间尤为明显,轻易便可以完全裹住。
少女面庞清丽,静静站在眼前,气质纯净得犹如天山上最神圣的雪,最无暇的云。
这气质太过鲜有,身在凡尘,却仿若来自仙山。如果她是敌国派来的细作,绝不会白白错失良机。
他突然好奇,她的心是否同外表一样干净美好。
*
摸骨看相,讲究以心视之。
按仙君所说之法,白清微屏息凝神,在识海开启天人不惑神通。
玄妙识海内,一道道画面开始交叠,数道残景光影旋转,定格于极悲凉的一幕。
只见天地不再有半缕光亮,四处皆是无边黑寂。虚空之上,一道黑色身影统驭数万妖魔,睥睨下界诸生,他降落于大地,万象妖魔开始祸乱四方。
人间杀戮不断,山河飘摇下,皆是触目惊心的残破血画。
他就是魔君转世,祸害三界,使得人间生灵涂炭的缔造者!
少女怔愣许久,仍心有余悸。
他究竟是怎样走到那一步,她又该如何阻止、改变他?
混乱的思绪翻来覆去,很快被他打断。
“依姑娘所观,我命途如何?”
白清微犹豫再三,决心不告诉他事实,随口编道:“公子命途坎坷,若能放下心中所执,未来定能逢凶化吉,无灾无祸。”
本想就这样囫囵吞枣的瞒过去,不想他反笑问道:“若我偏偏不放呢?”
白清微认真想了想,启唇道:“若公子执意不肯放下,我可为公子另寻改命之法。”
她不信神魔,不信既定的未来,只相信自己。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他轻嗤了声,觉得她的话太过可笑。
“你不过区区一介术士,我的命岂是你能随意改变。”
话罢,屋内随从开始动身撵她,白清微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久留。
那道白色身影消失视野,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世子,此物从那敌国细作身上发现,奴婢觉得,这和您常带的那块颇为相似。”
侍从呈上来半块碎裂的麒麟玉佩,垂首等候。
“把她挂到城头,此事不必再查。”
手中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浑若天成。
他眸光冷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