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走远,她闭上眼,忍痛调动体内神力,一遍又一遍冲开聂无祸设下的法力桎梏。
小窗下的日光缓缓移向桌上那盏火焰。
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原本安静的火焰闪烁不已。
须臾间,昏暗的刑房火光大亮。
就在此刻,紧闭的铁门轰然碎裂。
一道仓促的身影冲进烈焰。
“小凤凰,我来晚了。”
风习习艰难地睁开眼,看清半跪在身前的人之后,留在身上的刺骨之痛、拔甲之痛顷刻痛彻心扉,眼泪夺眶而出:“秋水流,我好痛……”
“我知道。”青年的手忽然颤抖,缓缓捧起她的脸,仔细拭去她的泪水,“我在,别怕。”
“嗯~”风习习满腔憋屈终于得到释放,“呜呜……这个聂无祸太坏了,是个大坏人……他、他取了我的血……”
“我都记住了……”桌上的那些指甲,她手上的伤,背上的铁钩,满墙的刑具。
他拧着眉,用剑划破手掌,熔断她脚踝上的镣铐。
风习习听见动静低头去看,却被他一手轻轻按住后脑勺,只听耳畔落下一道轻柔的声音,“靠着我,没事了。”
“嗯~”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秋水流收起剑,揽住她的腰背,点住她肩上的穴位,缓缓拔出那深陷骨肉中的铁钩,冷冷打量一眼这东西后,丢进储物袋。
“好了,都拔出来了,我们先离开这。”他一边安抚,一边给她披上外袍。
风习习吸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别担心。”秋水流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手指新长出来的指甲,又心疼又内疚,“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风习习扬扬笑脸,“已经不痛了。”
“我们去报仇。”秋水流收起痛惜之色,伸手横腰抱起她,踏过火焰往外闯。
门外天昏地暗,狂风怒号。
风习习险些被风沙迷了眼,幸好秋水流的胸膛宽敞,她往他怀里缩缩,又有些不解:“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风大了些,无碍。”他张开手掌挡住怀中人的眼睛,跨过满地尸首,走出将军府。
风,慢了。
阴暗的天空透出一点白光。
聂无祸立在云端之上,盯着他们的身影,所收集的线索碎片,终于拼凑出全貌。
“你是秋水少主。”秋水巫族体内有凤凰血脉,与凤凰神族关系匪浅,早该想到,白白浪费一府人。
他扬弓,单手结印布下金色结界。
秋水流抬眼,冷冷地看他一眼,全然不在意他手里的弓箭。
他每走一步,周身落叶随他衣袍翻动。
聂无祸松开弓弦,一箭疾风而出。
下一瞬,被一把横空而来的紫光弯刀拦腰斩断。
“这下,你总该信我了。”久藏于飞檐之上的人现出身形。
他神色得意,盯着云端,跃跃欲试。
“破开结界。”若非他告知小凤凰的位置,秋水流理都不想理这个神经病。
紫宿知道从前的自己差点把他杀死,愈发想邀功希宠。
“君上放心,这结界难不倒我。”
紫宿言罢,提刀劈开结界,朝云端飞去。
一白一紫打得不可开交。
秋水流视若无睹,正欲提步离开此地。
突然被人厉声喝住。
“站住!”
与此同时,府门前落下一道金塔。
其上符文隐约可见,天品的法器。
秋水流回身看向声源处。
来人立在云间,一身玄色蟒袍,头戴珠冠冕旒,约莫不惑之年,一见到他,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穆清!”他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名字,原本宽和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
“你既转世,那就去死!”
话音甫落,圣光耀眼的金塔释放出无数黑气,眨眼间,黑云沉沉。
“不好,是怨气!”紫宿顾不上打斗,慌忙避开漫天乱窜的怨灵,抽身飞至秋水流身边,布下结界,“君上,快离开这里。”
如此程度的怨气世所罕见,一旦沾染,定会堕魔。
金塔的主人并不打算留他们的性命,双手掐诀,不过三尺的塔身立时化作九层高塔轰地砸下。
看见那被收进炼魂塔的三道身影,向来傲睨自若的聂无祸忽然生出一丝错愕:“尊上?”
“无祸勿忧。”天昊大仇得报,心里畅快不已,神态也回到了往日的雍容庄重。
神君穆清也好,魔尊千星也罢,既入他的炼魂塔,便只有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