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策开诚布公,告诉他们自己的姓氏,便不打算隐瞒自己南正王朝王室的身份。
踏进兴中馆,瞧见馆中十步一人的官兵,风习习后知后觉明白东方策的身份。
她悄声告诉秋水流:“他是陈国的大官。”
身份果然不简单。
秋水流哑然失笑。
东方策听见她的话,无奈地笑了笑:“我是南正王朝的三皇子,东方是南正王朝皇族姓氏,此次来陈国是为了两国邦交,这是我的驿馆,你们在此住下,缺什么尽管与我说。”
风习习点了点头,直到跟着侍卫走进安排好的厢房中,做贼似的将秋水流拉进房中,布下一道结界,才敢出声:“秋水流,他和摄政王是一伙的,住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秋水流拍拍她不安的脑袋,“别担心,他是代表南正王朝与陈国邦交,陈国有自己的皇帝,摄政王虽行代理之权,到底不是陈国皇帝。”
“可……”风习习忽然有些不明白,“摄政王都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杀了皇帝,自己当皇帝呢?”
“天子非常人,有天道庇护,修行之人弑杀天子,会被天劫抹杀。”秋水流拉着她坐下,“今晚,我要去皇宫看看那位被囚禁的小皇帝,你就在这里,哪里都要不去。”
风习习虽然很想跟他一起,可自己对皇宫也不了解,少不得要掉链子。
“那好吧,你要早点回来哦。”
秋水流捏捏她脸颊,发觉她脸上的肉少了许多,意识到她变成了长大后的模样,不禁一愣,随后笑着点了点她的梨涡,转身朝外去。
屋外暮色四起,那抹白色身影极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风习习百无聊赖,叉着手指,在房中转了几圈。
屋外如墨般的夜色慢慢浸入窗牗,显得屋中甚是冷寂。
风习习刚坐下,门外便传出一阵响动,她起身悄悄打开门缝,就见墙外亮如白昼。
还能隐约听见说话声。
她屏息,施法隐藏自己,悄悄走近墙边,慢慢朝声源摸索而去。
“大祭司怎的今夜突然光临驿馆?”东方策说完,皮笑肉不笑上前拱手相迎。
来人侧身对着她,一袭鹤氅,头戴羽冠,肘间横着一柄奇怪的类似拂尘一样的流苏小灯,晶莹剔透,灯周有几缕可见的金色灵力萦绕,看起来像是什么上品法器。
风习习在上面感觉到了一股仙气,那东西不是凡尘之物。
“下官久病在身,晚间才略感好转,闻贵国使队已到驿馆三日,诚惶诚恐,望殿下见谅,咳咳……”他说着,便把袖虚掩口鼻,别开脸咳起嗽来。
方才还探头探脑,想看清其人的风习习,正好瞧见这位大祭司的脸。
这人脸色虽透着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可容貌却与风天凛一模一样。
风习习怔愣半响,那大祭司似乎身体真的极不好,没寒暄几句,便摇摇欲坠,好在他身边的小厮扶住,才不至在他国使臣面前闹出洋相。
少顷,驿馆便又恢复安静,夜色漆黑,烛火幽暗。
风习习悄无声息地跟上离开驿馆的队伍,队伍穿过一条长巷,在一处高门府邸前停下。
察觉到府邸四周的结界,风习习不得不停下脚步,目送那人进去。
“大祭司既然没有养好伤,何不再等几日,那残破王朝的黄口小儿,你晾他几日又能如何?”
男子看着从厅中出来的白发老翁,缓缓推开身边人的搀扶,低首拱手朝他行了一礼。
老者拄着黑漆木拐,走到他身前,抬手在他额间点了点,一道金色波纹自他指腹间荡开,男子如同槁木一般的脸色恢复些许精神。
“常年猎鹰,竟被鹰啄了眼,看来,王爷当初的做法是对的。”
男人微垂着头,虚弱地看他一眼,也无力再去言语,老者摆手示意他退下,男子颔首,把着流苏灯往后院书房缓慢踱去。
男子一到书房,脚边便现出一道黑影。
“回禀主子,玄英仙宗云迟西已将夫人的尸首葬在遥夜巫族领地。”
“嗯。”
“我们找到了大小姐的下落,可是大小姐被玄英仙宗的三个弟子带走了。”
“又是玄英仙宗。”男子捏捏眉心,“金玉城的据点还有活口?”
侍卫抬头看了眼男子的脸色,见他不怒不喜,才敢回道:“无人生还。”
金玉城风家是主子经营多年的成果,可惜被夫人付之一炬,主子的一半分身也被夫人杀死。
“这一切都因夫人而毁,主子是否要属下去遥夜——”
男子抬眼,戾色骇人。
侍卫连忙住口,想了片刻,又道:“主子,王爷已经遣聂将军去找大小姐,过不了几日,聂将军便会回来。”
“嗯,退下。”
侍卫心有余悸,拱手行礼,隐入黑暗。
男子疲累至极,闭上双眼,手中的流苏灯缓缓溢出缕缕金色光线如雾般流入他的眉心。
这一切的确是因秋水微烟而毁,但也因她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