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习习脖颈一缩,害怕地看着他。
秋水流无可奈何,只好就事论事:“这东西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
风习习回忆这些时日,道:“它好像是我们去传送阵回来之后出现的。”
秋水流忽然想起那只镇妖塔中的妖魔。
他伸手去取,手环好似有灵性一样,眨眼间消失不见。
“欸?不见了!”
秋水流一怔,连忙掀开她衣袖找了找,神色稍显凝重:“它知道危险,逃走了,若它再出现,你就用火去烧它,木怕火。”
风习习点了点头,笑眯眯道:“秋水流,你担心我,你又变好了。”
她话一说完,少年脸色微僵,随即松开她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风习习细眉一挑,撇了撇嘴,百无聊赖地趴在紧闭的门上,凑向门缝,燃起一团火焰去烧。
就在此时,整座屋子剧烈地震动起来,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
风习习眼睛一亮,将要高兴,眼前忽然射来一把三叉长戟。
吓得她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眼前闪过秋水流的脸,再回过神,已被他揽在胸前,耳边传来三叉戟自耳侧擦过的风声与少年胸腔的心跳声。
“喂,又被吓傻了?”
风习习正有些感动,听到这话,不由呛他一句:“才没有!”
秋水流不可置否,扬眸望向先前错身而过的长戟,其上正插着一把长剑。
剑刃锐气十足,剑穗的旧木哨晃荡不止。
若不是这把剑,他们已经命丧黄泉。
云微到了。
心念及此,门外响起鲛人痛苦的呻/吟声。
“小神仙,仙师来救你们了!”
弱香边喊边推开破损的屋门,脸上尽是得偿所愿的欣喜:“小神仙,我们可以离开了!”
风习习还有懵神,愣愣地点了点头,身侧钳在晶石上的长剑铮地一声,退回云微手中。
只见他合上剑鞘,大步进屋,面上的冷淡表情在瞧见秋水流的鱼尾也未见丝毫波动:“幽鲲已至,事不宜迟,尽早离开。”
这么快!
难不成他们已经被关了半个月?
习习犹坠梦中任秋水流牵着。
弱香更是寸步不离,紧紧拽着风习习的手,生怕再被鲛太子抓回去。
原本半月洄游一次的巨鲲已在海城上空等候,遮天蔽日。
“是四师伯让幽鲲过来的?”
风习习正想感叹云微的厉害,就听云微回道:“不是我,是鲛族太子。”
鲛族太子?
风习习思索一番,猜测定然是师父帮它平定叛乱,鲛太子才会召回幽鲲助他。
看来鲛太子还算懂得知恩图报。
几人在剑芒的引领下,穿行在幽冥中。
周身的水如风般刮过耳际,风习习深屏一口气,抽空瞥了眼愈行愈远的海城。
就在此时,昏暗的海城忽然亮起无数颗夜明珠,整座海宫在此刻好似黑夜中最皎洁的月亮。
月华倾泻,星月相辉,隐约可见海宫之上立着的人影。
风习习定睛细看,这才看清那人正是鲛族太子,与先前所见不同,如今的他头上压着一顶紫金王冠,一身繁重华服,翘首昂立,眉眼深沉,好似一个期盼神之垂怜的信徒。
“他是在看弱香?”风习习感觉那鲛太子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连倒影在地上的影子都溢满了不舍。
秋水流瞟了一眼,嗤道:“看又如何,又留不住。”
风习习下意识看向弱香,弱香微微垂颈,神情并没有逃离的欣喜,反倒有些落寞。
风习习思索了一会,眼看幽鲲将近,若离开便不能再回头。
“弱香,”风习习轻轻唤她一声,“你可还有落下的东西?”
弱香好似如梦方醒,愣了一会,急忙点了点头,道:“我、我落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小神仙与仙师可否等等我?”
风习习看向云微,云微微颔首,别无他话。
见状,弱香略微激动,先前凝重的脸色到此刻才展露出明媚的笑颜。
若不知事情原委,还以为她是被迫跟着他们离开的。
“她……其实也不舍得吧……”弱香虽说是被鲛太子掳入鲛人国,可这些时日的观察,弱香对鲛太子似乎也有情。
何况秋水流说,她以前所居的无皋国五百年前便灭国了,沧海桑田,即便她回到故地,恐怕也是异客。
海宫之上的鲛太子望着心爱之人去而复归,难掩喜色,正欲去迎,只见弱香忽然停下。
她这一停,鲛太子恍然明白了什么,随之停下脚步。
几步之遥的两人此刻仿若相隔千里,可望而不及。
时间随着斑驳陆离的海水缓慢地自他们之间游过。
不知过了多久,弱香终于动了。
只见她朝海宫之上的鲛人太子伏身而跪,郑重而诚挚:“殿下五百年收留之恩,弱香无以为报。”
“惟愿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