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愣神,姜羡鱼赶紧从他身旁钻过去。
他拿起一旁的粮探子,抄入手中掂了两下,得意一笑,“骗你的,我只是有此猜测,不过,”她转了转手上的工具,“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话音一落,姜羡鱼用力往麻袋上一插。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
姜羡鱼缓缓用力,旋转着抽出粮探子。
她紧紧盯着长杆,心微微提起。
长杆全部拔出,灿黄的谷物均匀分布其间,粒粒圆润饱满。
姜羡鱼垂眸,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郡主。”
姜羡鱼抬头。
“到此为止吧。”
沈由眼神平静。
“我不!”姜羡鱼忽然清醒,她望着沈由,眼神中欲要喷出火来。
查不出真相,她便不清楚是谁要害她,姜羡鱼攥紧拳头,她绝不要重蹈覆辙!
重新拾起粮探子,对准一旁的粮袋,再次探粮取粮,辨认片刻,她摇摇头,扔下手中谷物,不断重复。
沈由也不阻止,就这么静静倚在一旁看着她。
终于,她累了。
放下手中的工具,仰躺在麻袋上,轻轻喘息。
一连数次,结果并无不同。
良久,她呼吸渐渐平静,又打起精神来,至少,说明外祖父没有骗她。
她看向沈由:“我要去其他船上再看看。”说不定其他船只会有收获。
沈由直起身子,微微摇头,“能够准许郡主上船,已是郑校尉容情,若是郡主还要去其他船上,人多眼杂,难保不会传入王爷耳中。”
姜羡鱼闻言,垂下头,难掩失落,却也明白沈由说的不无道理。
将粮探子放回原处,她跟着沈由慢慢退出船舱。
踏下甲板时,姜羡鱼仍旧踟蹰。
她回头看了看商船,脚下生根。
码头边上,尽管沈由下令阻止百姓靠近,仍有不少人聚在一旁围观。
“不愧是四大皇商,姚氏商行这宝船气势恢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着实不错,此船只怕载重超过千石。”
“咦~我看不止,瞧这吃水线,怕是得有两千石!”
“嚯!两千石!”
姜羡鱼猛然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人,努力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弧光。
重量,深度……车辙!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迎亲路上,负责运送粮草的多是身经百战的士兵,若粮草的重量不对,他们必定早就有所发觉,不至于行途过半才偶然发现。
是故,被替换的粮草和填充物一定是等重或者重量相似的,以至于从车辙外观等无从判断。
至于掉包的填充物……
姜羡鱼低头看向手指,似乎又鲜血淋漓,针扎似的隐隐作痛。
是砂石和谷壳!
姜羡鱼急急向前追上沈由,停在他面前,眼神炽热:“你知道什么地方会用到大量的砂石和谷壳吗?”
沈由一顿,反问道:“砂石?谷壳?”
姜羡鱼狠狠点头,“没错,就是砂石和谷壳,至少数万石。”
沈由微微皱眉,问:“郡主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二物,二者有何关联?”
姜羡鱼摇头,“关联我不清楚,但此二者一定是须得同时出现的。”
沈由沉吟,片刻后,“我倒是想到一个用途,兴许会同时用到砂石和谷壳。”
“是什么?”
“你先告诉我,为何会问起这个。”
关键时刻,沈由突然闭口不言。
姜羡鱼咬了咬下唇,心中焦急。
不得已,她只好道:“此事关系到粮草的去向,有人会用它将粮草掉包。”
说完,她抬眸看了看沈由,轻声问道:“你,相信我吗?”
“建筑材料。”
沈由面无表情。
“建筑材料?”
姜羡鱼喃喃,能够使用到数万石砂石谷壳做建筑材料的一定不会是小地方。
她细细回想着扬州封地中上报的大额动土的账目数据,涉及到如此大量材料的,那就只有……
香云寺!
“香云寺?”沈由拧眉。
姜羡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将“香云寺”三字说出。
向芸寺是父王在母妃去世后所兴建,寺中只供奉了她母妃的长明灯,不接待百姓供奉,只有他们父女二人不时前去祭拜。
姜羡鱼眼神晦暗。
她抬眸看向沈由,轻声说道:“沈由,你,可敢同我打一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