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脑子里炸了两下,她猛地想起来了些什么。她在一片朗朗读书声中,扯了扯自己发烫的耳朵。
凌栖和盛枕梦两个在寝室里憋不出一个字的好好学生,不就是被寝室里那只闹腾的鬼,给不可描述的折腾到一起的吗?
黎野睁开眼睛,用力地揉了揉,瞪着眼睛看向面前的语文书,企图将那一个个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给看进脑子里,将她脑子里那些一下冒出来的不可描述画面都给冲刷干净。
可惜她低估了她这个有事没事就爱想点不可描述小短漫的脑子,只是想起一点曾经画过的香艳画面,她的脑子已经分不出任何的心神,去思考别的东西了。
黎野将书松下来,将头埋进书里。
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脑子里全是些不能播出的画面。
“……”她突然觉得她近日的产出,还是有些不足了,怎么连她好几年前画的都比不上了。
正默默嘀咕着,她的手肘突然被猛地戳了一下。
“喂,班主任来了。”坐在她身旁的,是班长单绡。一个眉尾有颗棕色小痣的冷脸美人。
比冰块还冰,比正直的法官还要不讲情面。
黎野也只在短漫里给她草草留了一笔描述——后来那宿舍里的恶鬼愈发的过分,盛枕梦这个沉闷死板的人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对凌栖做这样那样的事,于是她找到刚正不阿的班长,想要换寝室,但不苟言笑的班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
并告诉她,在她之前,凌栖已经先过来找过她了,别的寝室空出来的那一张床,已经给凌栖了。而这位冷漠无情的班长,还扎心似的反问:“你们不是好朋友吗?她要换寝,你不知道?”
原本还有些自责自己偷偷跑掉的盛枕梦,一下就气了起来。凌栖什么意思?明明呜咽着嗓音,迷离着双眸,拽着她的衣角讨吻时看起来那么兴奋……她怎么、她怎么能比她先要逃?
因着班长单绡的这番话,盛枕梦当天晚自习都没下,就跑去了凌栖新换的寝室,趁着凌栖还没有回来,就把她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满脸心虚的凌栖,她二话不说,拖着人就往回走,亲起来特别舒服的嘴,此时却吐出一句可怕的话来:“我来接你回去了,我的好、室、友。”
凌栖整个人差点炸起来,想也没想就要挣扎逃跑。
“你敢跑,我就把你晚上怎么求我亲你的事告诉其他人!”
凌栖哑声了。
……
黎野摇了摇自己又想远了的脑子,偏头看了她笔下不苟言笑的正直班长一眼——嗯,她画技真不错。
眉尾那颗痣,恰到好处。
就是面冷,心也冷。和盛枕梦那个闷子是不一样的冷,闷子气急了还会咬人。
“班长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黎野笑得散漫,她把手里的书晃了两下,就扔到桌上,双手环胸,朝前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班主任来就来呗。”
单绡坐得端正,头发梳得整齐,她漫不经心地投下一抹微带厌恶的冷漠视线,很快收回。
“你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黎野刚刚还懒散的坐姿一下端正了,但只端正一秒她就散了下来。凌栖是个孤僻的、喜欢独来独往的学生,开学换寝室,她可能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心,但更多的还是她自己想要一个人住。
她不想要,不需要朋友。
凌栖在她脑中一闪而过的设定里,本就不是个好好学生。
“有吗?班长平时钻研学习,还有闲工夫关注我这样的人?”
单绡不再说话。讲台前,班主任已经走了进来,她捏着一个老旧的小蜜蜂,吹了几口气才开口说话。
“我刚刚过来,就看见几个偷懒的学生。”一贯严厉的语气,一贯熟悉的台词。
“其他同学都在念书,就那几个,自己不读书,还要折腾别人,打扰别人读书!”
班主任季雯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她捏着眼镜腿,眯缝着眼睛努力地往底下的学生看了看。
“那个……凌栖!你刚刚跟班长讲什么话打扰她呢?”
黎野:“……?”
“站起来!”
黎野放下书,站起来的瞬息,轻轻戳了一下身旁的单绡,她压低了声儿:“班长,刚刚好像是你先找我说话的吧?”
单绡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来,把你刚刚对班长说的小话,当大家的面说一下!早上大好的读书时间,你就这样浪费到讲小话上去吗?!”
“不像话!”
黎野迎着一双双朝她投来的视线,她的视线朝身旁坐着的,老气横秋的班长瞄去一眼。
好烦,她真的想换寝室。
怎么办呢?
“怎么?现在不敢说了?”班主任还在讲台前气势汹汹地质问她。
黎野闭了闭眼睛,压了压嗓子,哑着声音开口:“……我,我问班长能不能和我做好朋友。”
声音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单绡眉尾那颗痣跳了跳,她僵着脖子,朝黎野偏头看来。冰山似的目光,陡然炙热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