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我跟我婆娘认识那会，她也看不上我的咧，嫌我个头矮，长得不帅，又没啥子大能耐。那我就跟她说，别看我没啥子本事，但我一不喝酒二不赌博三不嫖/娼，也不动手打老婆，现在挣得是少点，可我不苦着她，有多少我都上交，家务活我全包，不让她操一点心。我说到就要做到，结婚十五年了，有一个女儿，马上就初中毕业了。我在厂子里是做仓库后勤的，白天上班晚上跑滴滴，我婆娘是会计，我们现在就想趁着没怎么老，还能挣钱，多攒点给娃儿，她将来上大学啊结婚买房都要用的咧。”

司机大哥说自家的事说得起劲儿，柳平意也不好打断他。

听着别人家的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她也好羡慕，忍不住赞叹道：“大哥你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啊。”

父母没有给她很好的生活环境，但也没有很差。她考上大学的那年，老爸说家里有积蓄，让她别去申请助学贷款，是她不愿意用父母的血汗钱。家里那点存款是留着救急的，她可以靠助学贷款完成学业，求学期间也可以兼职养活自己，不用问父母要钱。

她的生活过得有些累有些苦，但她没有后悔过这个选择，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好好享受早已回不去的大学时光。遗憾也只是一瞬间，只要以后的生活都能像今天的一样幸运和顺利，那她就不用老是回想从前，也不至于总是一脸丧气。

她靠在座椅上听司机大哥继续说老婆孩子，车子正好经过最繁华的街区，夜晚的灯光秀就在此刻亮起，一同闪亮的还有她的手机屏幕，是谢未昭的语音通话。

“喂……”她看向窗外，唇边带着笑意，轻轻出声。

感受到了柳平意的开心，谢未昭突然不想破坏她这份满足感，就挥手示意冯楠暂时回避。这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但冯楠还是识趣起身离开。

在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谢未昭已经松开了衬衣上的珍珠领扣，整个人都放松地靠在办公椅上，笑着问手机另一端的人，“今天又遇到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谢未昭脸上温柔的笑让冯楠以为是错觉，她大学一毕业就在谢氏工作，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完全可以说是看着谢未昭长大，亲密关系也保持了将近六年。

她非常了解谢未昭，也清楚这个年纪不大但很有天分的女孩做事有多绝。谢未昭并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纯良无害，尤其是在商业合作的谈判上。但她也没有见过谢未昭露出现在这种毫无防备、真实到她不敢相信的笑容，哪怕是和她在床上，谢未昭也永远都是笑不达眼底，清醒到可怕。

有毒的玫瑰花，蛇蝎美人的笑……

冯楠轻轻合上大门，她并不觉得被谢未昭喜欢会是一件幸运的事。

吹了这一路，柳平意那点醉意也早就散没了，她语调轻快道：“当然是好事啦，我今天算是升职加薪啦，所以跟几个同事出来喝酒撸串。现在坐车回去，刚刚还在桥上看到了很美的夜景，但没来得及拍照给你看，好可惜啊。”

她迫不及待和谢未昭分享自己的喜悦，也想让对方跟着高兴。加薪就意味着有钱了，等着吧，以后她肯定能毫无压力地跟谢未昭说：宝贝，看上什么就买，姐有钱。

柳平意那点工资对谢未昭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前她也不乐意听这些穷酸事，不过今天倒是突然觉得新奇，又有些责怪她竟然在外面喝成这样。

“你喝了多少酒？”

“啊……也没有多少，我酒量好着呢，没醉。”

“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要注意安全，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柳平意握紧了手机，仿佛这样做就能让自己和谢未昭的距离缩短，两颗心也靠得更近似的，“嗯……你什么时候开学啊，好想你啊。”

谢未昭轻笑，心情显然很好，“有多想？”

“很想，特别想，无法形容的想。”思念在疯涨，她每天都盼着能见面，想下了班就能看到谢未昭，以至于都不能专心上班。她希望时间能过得快点，这样她就能早点见到自己所思念的恋人。

“就那么想见到我？”

柳平意轻轻嗯了一声，仗着酒意上头，难得撒娇道：“做梦都想，可那么多天了，你都没有在我的梦里出现过，宝贝，你能不能提前几天回来啊，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好，我会提前回学校。”说完谢未昭就后悔了，又不能把话收回来，但听到柳平意开心不已的笑声，觉得提早几天回国也没有什么损失。

“真的吗？那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接你。”

“很快。”

柳平意虽然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穷酸味儿，但胜在感情这块儿还是一片空白，没有被其他人污染过。她就喜欢这种干净、纯粹，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就能掌控的人，也喜欢看柳平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好像她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不打算跟人共享这份纯粹，就算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捡，毁掉之前她会在柳平意的心里烙上自己的印记，让柳平意不敢再爱别人，不敢再用对她的态度对别人。